——她彻底离开自己。
即便知道这是假的,也足以让卫良惊慌失措,慌得他双手止不住颤抖,慌得甚至找不到这里的路。那一刻他意识到,没什么比失去越长溪更难以接受。
哪怕她喜欢的东西很多,他不过在其中占小小一部分,也没关系。
“原来如此。”卫良低低道。
他想起越长溪讲过的狐狸与小王子的故事,她说狐狸心甘情愿被驯服,原来驯服从来不是重点,重点是心甘情愿。
他终于,心甘情愿。
男人说完这句话,就一直不曾开口。南王开始还站着,后来干脆蜷起来睡觉——北王一家脑子都有问题,他媳妇想当天帝,他还觉得没问题,自己少惹为妙。
时间过去很久,久到黑雾都被阳光驱散,睡着的南王忽然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什么碰了一下,睁眼,是北王一如既往的冷淡表情。
卫良:“我有件比打架还刺激的事,你敢不敢?”
南王嗖一下精神了,“我不造反的,天帝与你我无冤无仇,不可如此,不可不可。”
不知道对方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卫良直接给出答案,“劈天,去不去?”
南王一愣,随即回答,“去去去!我还没劈过天呢,怎么个劈法?”
“怎么劈到时候告诉你,”往外走的卫良忽然转身挑眉,“弟妹?”
南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是劈天么,我们快走哈哈哈。”
……
越长溪完全没想到,记忆恢复并非她想象的:睡一觉,醒了之后什么都能想起来。而是在梦里,像玩VR游戏一样,看一遍所有失去的记忆。
越长溪:不知道梦境和现实是什么比例,千万不要看完四五百年的记忆,回到现实后,尸骨都风化了。
尽管心中有小小的担忧,但旧时记忆来临时,她还是立马专注地望过去。
如今,她的视线范围和过去完全相同,所以第一眼,就是她坐在梳妆台前,被四个宫女梳妆打扮。
铜镜中的贵妃嘶一声,越长溪也揉了揉脑袋。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也觉得疼?难道并非全息观看,而是百分百沉浸式体验?
——我现在跑还来得及么。
很快,越长溪就发现沉浸度是可调的,她可以选择疼痛度完全相同,也可以选择以局外人的身份观看,甚至还可以快进或后退、以及听取自己的心里想法。
越长溪:这法术要是用在游戏上,未来首富必定是我。
她将痛感降为零,画面调成二倍速,手指按在进度条上,开始了恢复记忆之旅。
最开始,越长溪还像看有趣的电影一样,津津有味。她看见贵妃娘娘被迫‘勾.引’暗一,明明脑袋里的吐槽都要溢出天际,脸上却笑靥如花,不由得哈哈大笑;她看见贵妃娘娘颤抖着杀死狗皇帝,自己也拍手叫好;她看见自己和暗一大婚,红色铺天盖地,他跪在身前,说永远都忠于她。
等越长溪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心中百般情绪堆积,记忆却不给她放松的时间,漫长岁月不停在她眼前划过,关于沈暮燃,关于扶离,关于卫良,关于无数次离别与重逢,千年记忆像大山一样倾倒,沉重地压在身上。
最后,她看见卫良揉揉自己的脑袋,说地府哪里都可以玩,他等她一起回家。然后她却傻傻地,喝下了孟婆汤。
记忆已经过去,周围只剩下茫茫白雾,越长溪坐在雾气中间,眼泪像瓢泼大雨一样向外倾撒。
哪怕在没失忆的时候,因为人类脑容量有限,旧时记忆也在不断流失。借由这次机会,越长溪想起很多小事。
她想起第一次主动亲吻暗一时,飞快的心跳。
那一瞬间,与面对卫良时,何其相似。
她走得太远,脑中杂念太多,有时不自觉会忘记,当初动心的模样。
“原来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和第一次一样,对他动心。”
越长溪擦掉眼泪,忽而生出想要见到对方的冲动,她抬头看向周围白茫茫的雾气……
越长溪:等等,我该怎么出去???
……
没什么比意外困住更令人郁闷,越长溪打开和她一同穿进梦境的书包,从里面翻出卫良准备的小零食,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心脏难受。
过去的记忆过于庞大,若非她修过仙,神识强大,甚至可能迷失在记忆里。然而,即便她能顺利抽离,情绪也无法立即舒缓。
生离、死别、爱恨,种种情绪太过激烈,跨越漫长时光重新来到她身边,像是喝多之后的宿醉,清醒地疼。
“唉。”越长溪第一万次叹息,也不知道外面两人什么时候能打完,好把她放出去。如果让她在白雾中坐个几十年,不死也得疯。
对于这种令人崩溃的时刻,越长溪只有一个解决方法,她拿出书包中的课本,提前开始期末复习。
何以解忧?
唯有学习。
——某个社会主义好青年。
因为书本太多,越长溪的书包又厚又重,她费力将书包拎到眼前,方便一会拿东西。却看见拉链上,有个跃动的小光点。
光点约拇指大小,整体呈黄色,里面好像包裹着米色的东西。越长溪凑近去瞧,待看清是什么后,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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