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吃到最后一颗脆脆甜甜酸酸的山楂串儿时,卫巡忽然揉揉眉,状似随意又恰似念叨道:“你父亲牵扯进蓝氏案,我私下查了许多案宗,倒是没有大的问题,待刑部整理出来,想必二个月内就可解决。”
魏莺莺听到这里,手指微微一攥,她之前信任箫晏,觉得箫晏会还父亲一个清白,所以一直压着,如今听到卫巡这样说,心里揪着的那份心儿才彻底的踏实下来。
“这倒是多谢你。”魏莺莺认认真真地跟卫巡道谢。
卫巡乐呵呵地看着魏莺莺,半晌又忽然道:“只是,我之前见过魏大人……你们……”
似乎长得不像……
卫巡下面是这句话,但是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来。
“你在兵部侍郎府,过的可好?”卫巡话锋一转,将上面的话极力压了下去。
魏莺莺听到卫巡的话微微一怔,清丽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茫然。好吗?不能说坏,但是多好,其实也谈不上。
她七岁时跟府邸的几个女孩儿一起进学,当时府里请了个女先生来教她们读书,听说那个女先生早年曾在宫正司做过女官,后来因得罪了宫里的妃嫔被贬黜出宫,所以尽管后来给她们教书,那份古板和清高却是拿捏的死死的。
且当时那个女先生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些什么,无端地就看不惯魏莺莺,经常拿着读书的由头来惩罚她。
魏莺莺那一手的好字就是被那女先生给活活逼出来的。
再后来,父亲妾室林氏的女儿因为上课时胡闹拿着小纸球砸她,想要带着她一起出去摘枇杷吃,这桩算是捅了马蜂窝,惹得那女先生对魏莺莺冷嘲热讽,并告诉了父亲。
父亲听说后,不问缘由就差嬷嬷重重打了她板子。
只是,打归打,父亲又喜欢她的聪慧,经常教她读书,给她讲很多东西……
所以,在兵部侍郎府也不是单纯用好和坏能判定的。
“就是寻常家族罢了。”魏莺莺看向卫巡,“我不知道别人的家,但是大抵都是一样的吧。”
卫巡听到魏莺莺一脸平静地提起幼年时被女先生欺负的事儿,不由拧眉,心里觉得莫名的心疼。这要是在卫国公府,那必定是被当成掌上明珠一般的呵护着,哪里会让她这般受欺负。
关键她受了欺负,还能去坦然的去承受……这得经历了多少委屈才能练出这等心性。
越想越觉得心里憋闷,益发觉得想要撕了那个婆子。
魏莺莺看到卫巡拧眉,手里的冰糖葫芦也快化了焦糖,便伸手拉了拉他的袖,“想什么呢,我都觉得没什么,大抵好的坏的都过去了。无妨无妨。”
“嗯。”卫巡轻轻应了一声,似乎是压着情绪,看到旁边有家首饰铺子,便朝着魏莺莺虚手一请,“这家铺子瞧着不错,咱们进去瞧瞧。”
这凤阳镇多出能工巧匠,和嘉帝在位时,曾纳了司珍局的掌珍为德妃,而那掌珍祖籍就是凤阳镇,祖上八代都是能工巧匠。也就是自打和嘉帝时期,凤阳镇的首饰就益发的热门。
魏莺莺也知道这桩,也想看看凤阳镇的首饰究竟精致到什么程度。
但是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卫巡反手拉着进了首饰铺子。卫巡是武将,幼年随父征战疆场,步子原本迈得很大,但是后续见魏莺莺跟不上,就开始慢了下来。
“过了这家铺子,还有家不错的酒楼,里面的生醉蟹油拌佛手海蜇皮极为地道,一会子咱们去尝尝。”卫巡双手交叠在脑后,靠在人家的铺子门上。
魏莺莺忽然觉得有些无力了,“卫公子,人的体力是有限的,再者咱们还要赶路,改日再去吃行不行?”
“有花堪折直须折。”卫巡松开交叠在脑后的手,一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很认真看着魏莺莺,“我可是不远万里送你,你也总该要心疼心疼我这个好哥哥的。”
魏莺莺气的咬牙,又随着他进了铺子,卫巡也不问,直接捡了些最贵的,最华丽的珠钗步摇,在魏莺莺的发髻上比量,直到他见魏莺莺坐在一旁的绣墩上,才道:“旁的女孩子都极喜欢这些,你怎么一点也不感兴趣?”
魏莺莺抬手轻轻敲着敲着腿,幽幽道:“卫公子,觉得我此时可是心疼你了?”
她小小细细的手敲着膝盖,细白的颈子上带了一串莹润的珠链,说起话来柔柔的,格外的清媚非凡。卫巡转身,看着她这幅模样,更觉得心里的心疼和喜欢糅杂的冒了尖儿,像是水沸腾一般,盖也盖不住。
他让店家打包了那些珠钗步摇,随后又坐在了魏莺莺身边,微凉的手指一下捏住了魏莺莺的左脸,笑道:“勉强勉强,还需更努力地待我好些。哪里去找我这样的好哥哥。”
他有个习惯,逢见个喜欢极了的东西就想捏一捏,如今一捏,倒真是软和滑腻,柔柔的,像是娇娇俏俏的猫团子,惹得他觉得恨不得将天下奇珍都要塞在她手里。
甚至,他在想如果魏莺莺自幼就长在卫国公府,那么他每天早上起来都可以捏一捏她的脸,惹她生气,逗她笑,带她一起去捉鸟爬墙,最后在给她选一个最好的夫君。
他手上的力度是轻轻的,只是这般不羁却显得稍稍有些孟浪,惹得魏莺莺当下有些不悦。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这一路净是哥哥妹妹的,倒是真处的有几分兄妹的强调来,兄妹之间打打闹闹的也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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