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都举酸了,对方并不接她的叶子。
失策啊失策,她这是没事找事。
就在她寻思着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时,对方竟然把叶子接过去了。只是止步于此,再也没有往前面走一步。
“臣在此恭侯陛下。”他说。
燕青也不勉强,时辰不早了,她该更衣准备上朝。
曹嬷嬷几次欲言又止,终是问道:“陛下,您几时同大司马这般亲近?方才奴婢听陛下唤萧大人为亚父…这又是几时的事?”
“嬷嬷,萧应越发得寸进尺,就连朕的外祖父都斗不过他。朕是故意与他亲近,让他对朕慢慢放松戒心。”
“原来如此。”曹嬷嬷松了一口气。
燕青垂着眸,她知道自己与曹嬷嬷的对话,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到魏太后的耳中。
换上龙袍,戴上帝冕。
出了乾坤殿,萧应果然还在等她。
君臣二人一同去上朝,无异于一滴水落进油锅,瞬间油花四溅。
两人一高一矮,一成年一少幼。单论气质而言,萧应比燕青更像一国之君。一路上太监宫女跪拜她高呼万岁时,对方蹭得理所当然。
燕青觉得他应该不会觉得自己是在蹭,他应该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万岁。因为他实在是太过平静,平静到让她生出一种他才是皇帝的错觉。
他确实是个安静的美男子,但是燕青越发觉得他恐怖至极。光是和他站在一起,都像是在无时不刻等待着悬在头上的刀掉落。
当他们一起走进太宸殿时,臣子们皆是一脸震惊。
整个上朝的过程,燕青都是在无数复杂的目光下打盹。她知道那些目光之中,以魏太师父子的眼神最为激烈。
所以一下朝,她就被他们父子二人给堵住了。
“陛下,你和萧旻天是怎么回事?”
燕青立马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萧应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他居然也在朕的寝宫安插人手,哪里还把朕放在眼里!”
“陛下,萧应竟然在乾坤殿安排了人手?”魏太师大惊。
燕青把今早的事删减一番,说了温成的事。
魏太师倒吸一口凉气,“他…他竟然真的敢!”
“他有什么不敢的。”燕青狠声道:“前次捐田一事,朕算是知道他的厉害。他这般咄咄逼人,连外祖父你都苦无良策。朕思量着先与他虚与委蛇,再慢慢图之。”
“陛下,您受委屈了。”魏太师说。
燕青想,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保命要紧。别看这个魏太师一副慈爱的长辈样,其实真正的目的并不比萧应高尚。她又不是魏太后肚子里爬出来的,魏家对她有个屁的感情。
“外祖父,大丈夫能屈能伸,朕不会让他得逞的。如今朝堂之中,朕能仰仗的也只有外祖父和舅舅,朕相信只要我们齐心,萧贼的阴谋定然不会成功!”
“陛下。”魏国舅突然出声,“既然萧贼这般欺人太甚,咱们不如…”
他露出一个阴狠的表情,再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燕青的心被惊得突突乱跳,心道魏国舅真敢想。
可惜敢想没有用,要真有本事才行。
很显然,萧应军权大握,谁也动不了他。
魏太师假装沉思,显然十分赞同自己儿子的话。那一双老而精明的眼看向燕青时,她立马知道对方的意图。还真是一个两个都拿她挡枪,她就是一个炮灰。
“陛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眼下也只有您能单独接触到萧贼,不如…”
“万万不可!”燕青吓得面无人色,原主本就是一个胆小鬼,她倒也不怕魏氏父子起疑心,更不怕他们看不起她。“你们难道不知道他随身带剑吗?朕不敢…此事再从长计议,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提!”
她丢下这番话,仓惶而去。
魏氏父子怎么看她,她才不在意。
如果她真一时脑子发热听从他们的安排,结果无非有两个。一是她失败了,死在萧应的手里,魏家可以光明正大联合所有人对抗萧应。二是她成功了,那么魏家会迅速上位,再顺便弄死她。
左右都是死,她是傻子才会去谋杀萧应。
她脚步慢慢虚浮,深一脚浅一脚不知不觉走到千鲤池。这是要了原主性命的地方,也是她穿越而来的契机点。
原主喜欢喂鱼,这个时候自有宫人呈上鱼食。
她长长一声叹息,伸手摘掉顶了帝冕,然后毫无形象地坐在池边。有一下没一下地丢着鱼食,不多时围过来一群鱼。那些鱼争抢着鱼食,时不时激起偌大的水花。它们的嘴张着,一张张嘴巴靠拢像极嗷嗷待哺的孩子。
“诶~”
她把鱼食往水里倒,水中倒映出她的样子。
少年帝王,龙袍加身。
如果以前有人告诉她,她以后会当皇帝,她必定会骂那人一声神经病。而今她真的成了皇帝,她只想骂老天一句神经病。
什么九五之尊,活得像个受气包。
她不想干了,她想回去!
在一阵惊呼声中,她猛然跳进池子里,激起更大的水花,也惊走了那些鱼儿。她拼命让自己沉到水中,窒息的感觉让她越来越清醒。她能清楚感知到有鱼在她脚边游,还有一条钻进她宽大的袖子里。
不多会儿,她听到有人往水里跳,像下饺子一样前赴后继,好几人想拉她。然后她看到不远处乱挣扎的平康,像一只垂死的水鸟。他应该是想救她,无奈不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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