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的饺子出锅,一个个皮薄馅大,再搭配上特意买的镇江香醋,放上早就准备好的腊八蒜,真是够味儿。
陈翠儿可劲儿招待:“吃,吃,来到这里就是来家里,甭客气。”
冒着热气的饺子放在了任竞年面前。
任竞年正要说话,顾舜华不由分说,递上筷子直接搁他手里:“先吃吧,我们这里吃饺子不兴说话的,只能吃,这是规矩。”
任竞年到嘴边的话便停住了,他看了眼顾舜华,顾舜华一脸认真,于是任竞年便点头,没说话。
顾跃华从旁,憋不住差点笑来,心想他姐可真能掰扯,把这个姐夫哄得一愣一愣的。
顾全福一脸严肃,没吭声,陈翠月暗暗叹了口气,觉得自家姑奶奶就是管得住女婿。
顾全福亲手调理的饺子馅就是地道,一咬流汁,香得让人咂舌头,这时候蘸着香醋,那味道绝了。
因为顾舜华那句话,家里都低着头吃,没人说话了。
唯有两个孩子,偶尔说句话,小小声的,奶声奶气的话里透着欢喜,时不时还抬头看看爸爸。
不用说话,看到爸爸心里都高兴。
顾舜华用筷子夹了一块芥末墩给任竞年:“尝尝这个,我们过年吃饺子都得配这个。”
任竞年就看一坨流着米黄浓汁的——好像是白菜?
他估摸着是老北京的什么小吃,便点头,咬了一口。
谁知道这一口下去,一股子味儿就从鼻子直冲脑门,任竞年鼻子发酸,眼泪差点出来。
顾舜华抿唇笑。
顾全福严肃地咳了声。
顾跃华看不下去了,连忙提醒:“姐夫,喝饺子汤。”
任竞年忙喝了两口饺子汤,这才压下去,不过压下去后,倒是觉得刚才那味道爽脆甜香,实在是痛快淋漓。
顾舜华便解释:“这是芥末墩儿。”
芥末墩儿是把大白菜切成寸高的菜墩儿,再用芥末腌制的,过年时候吃得不如平时清淡,就用这个来换口味,清爽利口,也能解油腻。
任竞年挑眉,无奈地看向顾舜华。
他没吃过芥末,只在书上看到过,没想到这么冲。
顾跃华看这样,忍不住闷笑,使劲憋着。
等饺子吃差不多了,陈翠月起身收拾,顾跃华帮忙,顾舜华照顾两孩子喝饺子汤,顾全福便和任竞年说起话来。
其实无非拉一下家常,诸如你们那里过年吃什么,过年现在还上供吗,平时都吃什么,家里做什么的,还有什么人。
任竞年便安分地回,他爷爷奶奶辈是农民,家里土改时候分的地,他爸早些年参加招工,在公社里粮油站上班,他妈种地,不过他妈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就没了,他爸后来又结婚娶了一个,生下一个弟弟。
他弟弟比他小九岁,现在才十五岁,他爸还在上班。
顾全福听着这些,显然是不太满意,没妈的孩子,还有一个后妈和一个继弟,这样的人家自己女儿嫁过去肯定受委屈,不过看看孩子都两个了,两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爸爸,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再说,这女婿自己还算能干,这不是去廊坊管道局上班吗,最近他也打听了打听,说那是好单位,待遇挺好的。
顾舜华从旁听着这场面有点冷了,便故意道:“你最近复习得怎么样了?”
她一提这话茬,旁边顾跃华也来了兴致,边忙活,边竖着耳朵听动静。
顾全福也想起这茬来了:“对,听说你在复习,打算参加上大学的考试?”
任竞年点头:“是,在复习,多亏舜华给我寄的资料,很好,最近复习得还不错。”
顾全福:“听舜华那意思,你十六岁就去当兵了,现在也能拿起来书本上的知识?”
任竞年便解释:“我母亲识字,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教我看书,后来我上学比一般孩子早,因为学得快,母亲就让我跳级了,十六岁当兵那年我高中已经毕业了,现在时候长了,是有些生疏,不过最近复习着,多少记起来了。”
顾全福:“你母亲识字?”
任竞年:“我母亲解放前在北京上过学,不过后来日子不太平,她老家出事,往外逃,流落到我们家那块儿,嫁给了我爸。”
顾全福一听:“你母亲姓什么?是哪家人?”
任竞年:“小门小户,姓章。”
顾全福想了想,倒是不记得有什么姓张的大户人家,便道:“那你好好准备考试,如果能考上,到咱北京来,那就什么都方便了。”
当然了,万一考不上,在廊坊,也不是太远,虽然日子艰难点,但也能说得过去,对于这个女婿,顾全福总体还算能接受。
这话一出,顾舜华松了口气,她知道她爸对任竞年的“考量”算是到此结束了,虽说两个人在一起八年了,要复婚,家里不同意照样也会复,可谁不想让家里人都同意呢,顺一点心里也喜欢啊。
顾跃华这个时候凑过来了:“姐夫,你怎么复习的,我最近也在复习,也是我姐给找的材料,我这复习得真费劲。”
任竞年一听,笑着问:“你复习到哪儿了?”
顾跃华:“我最近在看法拉底定律,挺愁的。”
任竞年:“这个我还算了解,有什么问题?”
顾跃华一听眼睛亮了,赶紧把自己的小板凳拉得距离任竞年近了,把自己的问题说给任竞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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