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
“你做噩梦了?”他问。
“一直在做噩梦,停不下来。”梦境明明非常清晰,可等她醒来以后却半点都记不起来。
他言简意赅,“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
“你发烧了。”
“我吃了药,睡了一觉,又出了汗,现在好多了。”
“必须去,没得商量。”男人语气坚定,不容置喙,“南絮,你能不能对自己的身体上点心啊?这都烧得说胡话了,你还想不去医院?”
他颇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天知道刚刚敲不开她家的门他有多焦急。看到她躺在床上呓语不断,他又有多心疼。
“我现在没觉得不舒服。”南絮突然一把抓住夏君岱的衣角,“我不想去医院……”
软绵绵的声音,又轻又哑,分明是在撒娇。
室内通透明亮,女人素白的小脸藏在光影之中,几乎瞧不见什么血色。右眼眼底的泪痣却格外清晰,这张古典美人的脸又多了几分娇柔。
短袖睡衣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手臂白皙,模样楚楚可怜,真让人心生怜爱。她看上去非常虚弱,却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不该由着她任性的。可是他还是架不住她撒娇。她很少撒娇,只要一冲他撒娇,他就没有办法。
“真是拿你没办法!”他暗自叹了一口气,“不去医院那就吃药。”
南絮眉开眼笑,“我傍晚吃过了。”
躲过一劫,她喜出望外。
夏君岱柔声问:“饿不饿?”
“饿了。”这一刻南絮小腹扁平,饥肠辘辘。
“想吃什么?”
“想喝粥。”
“家里有米吗?”
“你要给我煮粥吗?”眼科医生的手这么金贵,亲自给她煮粥,她很惶恐的啊!
“别感动。”
“不感动,就是有点担心能不能吃。”
夏君岱:“……”
“放心,毒不死你。”他轻声问:“米放在哪儿?”
“厨房的碗橱里有黑米。”
“起来冲个澡。”男人扔下话出了卧室。
南絮从床头柜里拿了手机,一看时间吓了一跳,都快十点半了。
她忙跳下床,拉开窗帘,外头霓虹闪烁,万家灯火。
很多时候,她噩梦惊醒,对着漆黑空荡的房间发呆,除了后怕,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怅然若失,孤独爬满心房,如影随形,无处不在。
今天这种孤独感居然神奇地消失了。她内心平静。
做了噩梦,出了一身冷汗,睡衣紧贴着肌肤,身上黏腻的厉害。
南絮迅速冲了个热水澡。
浴室水汽氤氲迷离,热水浇在皮肤上,无比解乏。她全身上下迅速被注入了一股力量。
冲完澡,裹上干净的浴巾回到衣帽间。
一柜子的睡衣睡裙,款式各异,清新养眼的绿色,由浅到深。
她随意翻了翻,最后选了一条墨绿色的真丝吊带睡裙。
换上后整个人神清气爽。
踩着凉拖到饮水机旁给自己接了一杯温开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客厅里的那排薄荷规矩地立在窗台处,鲜活生机。落入眸中,不自觉给了南絮几分慰藉。
为什么独独钟爱这薄荷?
因为她敬畏鲜活张扬的生命。
她喜欢绿色,向往自由,渴望活得热烈奔放,不受世俗所累。这些年她总是不遗余力地与坏情绪抗争,她不想做情绪的奴隶,她想和内心的自我和解,她只想做一个正常的普通人。
——
厨房里夏君岱正在淘米,水池里水声澜澜,暂时淹没掉了许多细微的声响。
南絮悄声走近,他毫无所察。
灯光晕暖,男人置于灯下,单穿一件纯白衬衣,颜色素净。他的身形修长挺拔,一头乌黑浓密的短发悠悠发亮。
明明是天之骄子,眼科医生的手明明那么金贵,却偏偏为了她沾染了这人间烟火气。
南絮不是个矫情的人,这一刻却偏偏感动了。
这么小的一件事,居然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说到底他们分开的这五年,是她亏欠他更多。哪怕重逢后他对她那么“坏”,态度冷漠,言语恶劣,她都不忍心怪他。因为知道他偏执,心有不甘,这才睚眦必报,找她的麻烦,幼稚得像个青春期的毛头小子。
夏君岱洗净米,放进电饭煲,通了电,定了时,开始工作。
再一转身,看见南絮端着一杯水,就站在自己身后,两人只间隔了几步距离。
墨绿色的吊带睡裙,长度堪堪盖住大腿一半,颜色暗沉,衬得她那点肌肤莹白如玉。
手臂葱白,领口往下弧度有致,绵延起伏,一双脚丫子暴露在空气里,薄荷绿的指甲油惹人目光。
眼前这一幕委实旖旎,不免让人想入非非。
夏君岱有些眼热,不自在地挪开视线。
这姑娘对他是真放心,在他面前还穿得这么清凉。她是笃定他不会对她做点什么,这才这般肆无忌惮么?
他对什么都没瘾,唯独对南絮有瘾,且戒不掉。
“南絮。”身体冒出一撮火,他伸手扯了松领带,喉结滚动两下,嗓音低沉暗哑,“在我面前穿成这样是在考验我的定力么?”
南絮下意识握紧手中的玻璃杯,嫣然一笑,“夏院长有定力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