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黑暗比普通人敏感一些,也经常会在无人的深夜莫名惊醒,只是有叶扬陪着之后才好了一点。
最近屋子里空得不像话,明明以前也是一个人过的,那人走了之后却猛然觉得寂寞。
电影是没心情看了,他“啪”地一声把灯打开,光线刺得他闭了闭眼。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敲打着窗户,他走过去一看,不知何时落在窗沿上的麻雀拍着翅膀,“扑棱棱”地飞走了。
烦躁。
睡觉吧,睡着了就不烦躁了。
俞振擎跑了。
公司是叶氏收购的。
无语顾客年年有。
黑暗。
想吃薯片啊……
烦躁。
“明天来做窝沟封闭,赶个早来人少,”叶扬看完最后一个病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久坐真的不行,光是从坐诊台往洗手池这两步,他都走得脚步发虚。
一边在原地跺了跺脚,一边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一天没响了,他想听俞星的声音想得太过急切。
单手伸到水龙头下面,等待微信页面加载出来的间隙才一时到自己连一次性手套都没脱。
他把手机放到洗手台上,眼镜也拿下来,洗完手顺便洗了把脸。
往招待所走的路上他还自己笑话自己,怎么那么沉不住气呢。
不过就是一天没收到俞星的消息而已。
招待所条件不怎么样,热水器还是老式的那种,烧个水得等半天。
叶扬没顾得上看别人的消息,直接一个微信电话打给俞星,等待的时候就顺便把洗澡水烧上了。就这还得再等至少一个小时。
毕竟是这样的小村庄,能有这么个招待外地人的地方
都算不错了,也没法要求这些看病都看不起的村民们给他们提供更好的条件。
他出了浴室看电话没人接,自动挂断了。
又打过去一次,这次干脆没等到自动挂断,就被手机上新进来的电话界面覆盖住了。
叶扬接起来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叫了声“妈”。
那边听起来不怎么高兴,是被忽视许久的那种不爽:“怎么打电话老不接啊?消息也不回,刚下班?”
“我出差呢,可能没听见。”叶扬确实没工夫看手机,要不也不至于憋成这样,“妈你找我有事吗?没事给我发消息吧。”
“等会挂!”江笙语气不善,“就知道挂,一打电话你就着急挂,我给你打电话能没事儿啊?”
叶扬有点无语:“那你说啊。”
“出差完回家一趟吧。咱家最近收购了个公司,正好就在你家那边儿。”江笙还是一贯的风格,虽是询问意见却听得出态度强硬,“你爸都给处理好了,你想不想……”
叶扬打断道:“妈,我就想好好当个大夫,你们不是当时也同意了吗?就别老弄继承家业那一套了,啊。”
这语气听着像哄小孩儿,上了年纪的中年人还偏偏就吃这一套。
江笙那边安静了一会儿,说:“你呀,就想上那个朝九晚五没前途的班……我们不拦你,那我们想看到什么,你不清楚吗?”
叶扬在不大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把手机换了一边听电话,右手腾出来去摆弄桌子上刚买的一个小盒子。
“星星还没准备好,再说吧。”
这个盒子还是他来的时候在机场的专柜买的,不是什么大牌子,但做珠宝算是三甲。
不是他不想买更好的,但天天都跟俞星待在一起,出门也几乎要一起,上下班那点时间根本不够去商场的。
就连戒指的尺寸,还是他趁俞星睡着了偷偷量的。
他俩之间经历了太多坎坷,精心准备的告白泡汤,工作又忙得没时间给爱人准备惊喜,求婚这件大事,可万万不能马虎。
他跟俞星重新在一起的事,只是过年回家的时候提了一嘴,这二老就知道自己儿子把惦记多年的
那个omega重新追到手了。
江笙手舞足蹈好几天,连广场舞都想让他们爷俩陪着一块去。
俞星准没准备好他其实并不知道,不过他自己……
他单手拿着那个小盒子,大拇指微微用力顶开了一条缝,钻石的光芒一下子投射了出来。
他自己还没鼓起送出这个盒子的勇气呢,哪能那么轻快地替俞星答应。
“怎么又吐了啊,哎呀……”申小竹手忙脚乱地给他拢头发擦嘴,“这大半夜的……你是不是薯片又吃多了?扬哥跟我说你最近都不吃了啊怎么又开始……”
她一句话没说完,俞星又吐了一口苦胆水,她赶紧伸手轻轻给他顺着背。
俞星挥挥手示意她回去睡觉,咳嗽了两声,话说出来都是气音:“帮我,帮我把采静叫来。”
“你又招呼人家孩子干什么!人家睡得好好的!”申小竹不去,“我哪伺候得不好了?”
俞星让她念叨得头疼,胃里又难受得不想说话,又挥了挥手。
光挥挥手谁能看懂,申小竹一屁股坐在了洗衣机上:“咱俩吃的饭都一样,怎么你就吐了?”
俞星按下抽水马桶的按钮,拿了漱口杯漱了漱口,嘴里不难受了才觉出嗓子眼里火辣辣的。
他指了指嗓子,又挥了挥手。
“……”申小竹一开始没懂,随后才瞪大了眼睛,“你不会说不出话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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