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声还没等叫出来,它就咽气了。二舅说,可能就是在等我,等我回来看看它,见到我,心愿了了,就走了。
我清楚这是早晚的事儿,就像是姥姥当年的重病,可真到了那天,还是很难去接受,哭的发不出声音,也不同意二舅拿着锹去给金刚做坟,我知道二舅是好心,但我更希望金刚能超脱,下一世,不要在入畜生道了。
畜生的福分太薄了,它们为畜,本身就是要还比人更深更重的罪孽的,或苦役,或充食,或人杀。或互啖,其苦无穷,死后无魂无魄,业障还清的,才能入下一道,抑或者转为人道,否则,还要继续受此轮回,没完没了,老他么郁闷了。
我跟二舅说不要给金刚添这种我们以为好心的业障,人需要入土,畜生其实并不需要,它是我朋友,我比谁都想让它好,就让金刚好走吧。
随意的找了个棉麻袋子把金刚包裹上,没有掩埋,就这么放到了我姥姥的坟边,我知道不出几个月金刚的尸体就会被山上的老娃子或者是什么野物给吃了,但我想这对金刚来讲是好事,一世罪孽的清了,这种为畜的苦难,我希望金刚不要再受了。
抬脚默默的准备回屋,一转眼,看见了放在门边的天文望远镜,应该是小六忘收回屋了,我想不在意它,可眼神却控制不住的看的仔细。
走上前,抬手轻轻的摸了摸,试探着想要掀开镜头盖去看,但嘴里莫名的咬牙,生气,总觉得院子里站了个挺拔的身影,在笑的很玩味的看着我,薛葆四,你还是输了……
“我才不看呢!”
较劲般扔下一句,抬脚就气哼哼的回了里屋,北极星,谁管你在哪里!
……
“四姐,你这任务太艰巨了吧!”
一睁开眼,我就跟小六说了我的计划。这家伙听完就像是受到了惊吓,“我,我不会啊……”
我关紧房门看着他皱眉,“有什么不会的,到时候你就把草人装进兜里,按我跟你说的暗号摆弄它,这点事儿你都做不好吗。”
小六吞了吞口水,“那要是真诈尸了咋办啊……”
我有些无奈,“要是他真诈尸了我还求之不得呢,有我在你怕什么!”
吹吧,这个时候必须要吹,不然我怕小六心里没底,这件事要么不干,干了,就不能露一丝丝的怯。
小六憋的脸通红的在那挣扎了五分钟,“四姐,我不是怕别的,就是,人都说死者为大,你这么折腾那个孙洪胜,一但他回头找咱麻烦怎么办,那不就又闹鬼了吗。”
我提了提气,“我问你,上塘的许大叔杀了一辈子的猪,可你见过哪头猪回头找他索命吗。”
小六木木的摇头,:“没啊。”
我一看这上套了就继续出口,“这就叫太岁头上不敢动土,我是先生,那个孙洪胜死了就是冤魂,我跟他的关系就相当与屠夫和猪,找我麻烦,他找死呢,而且我告诉你,他的魂已经走了,外身我折腾折腾没事儿的,况且他不是白帮我的,他家这葬礼我收钱主持了吗,他的坟穴我定相说要钱了吗,这……”
“四姐,你要是说钱人家也不能用你啊。”
小六讪笑,一看我脸色赶紧鸟悄的抬手,“行行行,算我没说,你继续……”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我会给他后事办的很好,但是我的条件就是他帮我折腾一下,也没几下,不出三分钟的事儿,小六,我可跟你说清楚了,亏本买卖你四姐我不乐意干,我没那么高的境界,我也要吃饭,所以,我就得让大家看到我的本事,不然我就是给人主持一百场葬礼,那我也在村里站不住脚,你明白吗!”
小六哼哼两声,垂眼在那嘟囔,“我是看出来了,四姐,你是真挺损啊……”
“再说一遍。”
见我瞪眼,小六立马嬉皮笑脸,“我没别的意思,我这个助手不就得听你吩咐么,反正你心里有谱就行,要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你这路子,太野了,真的。”
我满脸都是严肃,“这种事情,不是儿戏,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小六,胜败在此一举,一定要跟我配合的天衣无缝,除了你和我之外,这件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明白了吗。”
小六点头,收起嘴角不正经的笑意,“放心吧四姐,我保证完成任务!”
……
随意的吃了口饭,我翻出一件还算是正式的白外套穿上就去了孙洪胜家,一路上心里也在合计,回头还真得准备几身正式点的衣服,我的衣服这些年都是二舅妈去县里给我买的,还是淡色的学生风格,休闲中带点可爱的,穿那种的去给人看事儿首先就会让人觉得不太靠谱。
吹手已经就位,听说孙洪胜还在从县里医院拉回来的路上,我压根儿就不用问我该做什么,张嘴就张罗着挂门幡,找大白纸写讣告,这个是必须要写的,到时候贴在门外的墙上。
要写好这家的谁是几月几号因为什么去世了,去世的时候是多少岁,这三天每个时辰有什么安排,好让上门的人看的明白,不然一鸣丧,村里人只是知道这家死人却不知道谁死了,容易整出岔劈事儿。
孙洪胜的妈妈对我的表现很满意,一直围在我屁股后面转,我说什么,她应什么,灵棚里里的案板床上已经放置好了一个长凹槽,凹形的,跟孙洪胜要躺的案板床是一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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