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我觉得薛若君要是接到了夏文东的电话,那她不管是不是被蒙在鼓里的都应该给我二舅去电话或者是给我来电话啊。
但没有,这两天,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她安静,我只能想是因为她明白怎么回事儿,所以她也不需要去质问谁。
当然,我也可以从另一方面去分析,薛若君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但是她思想很开放,她被我自杀给吓到了,自己后来想开了,觉得我和陆沛这种表亲在一起没啥事儿,所以,就……
好吧,这一点其实并不太能说通,连我自己都难以接受。
可无论如何。她没电话,没动静,这么能沉得住气还是不正常!
没急着下山,我索性就坐下来,先给二舅妈去了个电话让她别以为我和小六失踪了,随后,把这事儿从头到尾给小六讲了一遍,事实上,对于小六来说,什么都没改变,我还是姓薛,名正言顺的姓薛了,他该叫我四姐还是四姐,改变的,只是我以后对家人的称谓而已。
“也就是说……小姑父用那么损的招数要拆散你和陆大哥,是怕你和陆大哥是兄妹?”
“嗯。”
“……也就是说,小姑不但是我的小姑,也是你的小姑?”
“嗯。”
小六嗓子里像是卡进了苍蝇,用力的咳嗦了几声。“那……也就是说……”
“有完没完?”
我无奈的看向他。“你哪里没听清楚啊,我当年只是一出生就被掉包而已了,为了保命,那碑仙儿你不是也知道吗,只是委屈我这个亲妈了你明白吗。”
“额……”
小六的手从前到后的挠了下自己的头皮,“那现在的小姑是很清楚她不是你妈对吗。”
“这个我不知道。”
至少我觉得她现在的反应不对,没反应是什么打法?
“那个……”
小六像是被我强塞了一顿不好消化的大餐,抓耳挠腮了半天才对着我来了一句,“你大舅你二舅,不是你舅……”
见我抿唇,他差点脱口而出,“高桌子,低板凳……”
“滚!!”
这么正经的场合你还给我玩儿合辙押韵啊你!
“四姐……”
小六突然瘪了下嘴,“还好你不是小姑的孩子,我就没见过那样的父母,太万幸了,那我们是不是就亲上加亲了……”
我懒得理他,见天已经黑了,起身拍了拍裤子。“回吧。”
“四姐,那……”
“那什么那!”
我拎着包抬脚就朝着山下走去,身后风声轻轻,心里的滋味儿却是说不上来,面对小六,很多话我可以没啥忌讳的出口,那二舅呢,我叫了他二十四年的二舅啊……
小六颠颠的跟在我的身后,那接受能力还挺快的,走到家门口时已经问我,是不是要我朝他妈改口了,“四姐,以后我妈也是你妈了,就不是二舅妈了。”
我的脚步一停,看着我家前院屋子里亮着的灯,“六儿,这事你一会儿不要多嘴,要说,也是我和二舅说,明白吗。”
小六嘴里的絮叨应声而断,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我把手里的包扔到他怀里,看着我家前院窗户里的灯光,心情忽的就跟下午上坟时一样的了,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什么。
默默的做了个深呼吸,抬脚,大步的向屋子里走去。
门一拉开,二舅妈就系着围裙迎出来了,“葆四,你这去上坟怎么上这么久啊,再不回来我就准备去山上找你了……快,这就等你吃饭了,菜都要凉了!”
我哦了一声,感觉屋子里很安静,“二舅呢。”
“他在里屋等你呢……”
二舅妈忽然就压低了声音,“脸色不太好,不知道咋了,按理说你这给村里立了功,还给几个爷爷病治好了是喜事儿啊,谁知道他下午接到那若君的电话后怎么忽然就心事重上了,晚上还不让我叫你陈李爷爷来吃饭,说是有话要说……”
心里‘咯噔’一声,那是……
“四宝回来了吗?”
二舅在里屋喊了一声,声音少有的严肃,二舅妈慌忙的应着,“回来了,这不得让孩子先洗手啊!”
说着还凑到我耳边来了一句,“不知道抽什么疯,弄得人都紧张了。”
我没多说话,原地提了提气,还是抬脚走进了里屋,饭菜都摆在桌子上,二舅仍是坐在主位置,一看到我,那眼里就说不出的复杂,我没急着进去,就站在门口的位置。眼神在半空汇聚,纠缠,心潮暗涌,双方的情愫忽的就都变成拼命压抑了。
“葆四啊,进去吃饭啊!”
二舅妈不明就理,推着我上桌入座,拿过一个碗还给我盛饭,“你都不知道,那下午的表彰大会有多热闹啊,那村里人全来了,谁都羡慕我啊,都说我……”
“四宝……”
二舅的眼睛一直在和我对视,苦涩的味道浓郁,“你都知道了是吗。”
我眼睛酸了,嘴角却用力的扯着,头一歪,努力的做出调皮狡黠的样子,“嗯。”
“那……”
二舅的声音又苍老了几分,“你回来时,心里就都明白了?”
“嗯……”
嘴里吐出了一个笑音,我看着二舅,张了张嘴,似有千言万语,却突然都卡在了喉咙里,我想轻轻松松的笑笑,但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决堤,坐在那里,忽然胸口就抽搐着哭了起来,一个字,都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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