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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请您明鉴。那宋潜机虽然与许多女修关系匪浅, 在赏花楼里如鱼得水, 谈笑风生,但却是一位真君子,惜花而不好色。
    “我们黔驴技穷,实在拿他没办法了。”花掌柜苦不堪言,“下一步该如何, 只能请您示下。”
    书圣听罢睁开眼。他心花怒放, 却故意沉声道:“你们认输了?”
    气氛凝重,众人咬牙:“我等心服口服!”
    书圣开怀大笑,边笑边拍桌,令古砚中积墨微微颤动:
    “好, 好,诸位此行辛苦!”
    掌柜伙计们连称不敢当,但见书圣欢欣, 也一并笑起来。
    “可是, 还有一件怪事。”花掌柜犹豫道。
    书圣豪迈挥手:“但说无妨!”
    “我对宋潜机提议, 可以教他‘隐容术’,他不假思索地拒绝了。这让我觉得,他好像对练习功法、提升修为并不是很感兴趣……”
    花掌柜越说, 声音越低。
    卫平结识黑店众人后,今天跟自己学隐容术,明天跟张铁匠学炼器, 后天找药铺掌柜学炼丹, 总之四处坑蒙拐骗, 骗尽他们看家本事。
    但卫平自诩浪子,绝不肯学符道,也不想背负“某位强者传人”的身份。
    而宋潜机更奇怪,自称是个种地的。
    哪有不想学功法,只想种地的修士?
    花掌柜不忍心亲口说出某种可能性——你看上的徒弟,都不想跟你。
    这对年迈的书圣而言,未免太过残忍。
    生存与繁衍,是人类最不可割舍的两个欲望,与生俱来刻在血肉里。
    修士没有血缘子嗣是常事,若没有继承衣钵的弟子,才是真正绝后。
    书圣虽不能飞升,但他这一生波澜壮阔,辉煌壮丽,不该抱憾而去。
    世上还有几个卫平和宋潜机,书圣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寻觅、教养徒弟?
    花掌柜感到一阵心酸。
    书圣面色微僵,随即语气坚定道:
    “宋潜机只是对隐容术不感兴趣!哪像卫平那小子,什么都想要。”
    他不知在解释,还是在说服自己:“宋潜机本来就会写符,还敢要老夫的山头,还主动报名参加‘书画试’。安心,他就是冲着老夫来的,且看三天后书画比试,他必将一展笔力,争胜夺魁!”
    ****
    明月出云,照耀千峰。
    乾坤殿沐浴着银色月光,琉璃瓦和斗拱飞檐闪闪发亮。
    五色鲤游向云雾深处。
    主峰广场前,人海依旧。
    其他擂台已经决出胜负。于是所有人围拢在“天字贰号”台四周,等待这场最后的胜者。
    孟河泽这局遇到的对手,较他境界稍高,且经验老到,不像上局对手易被激怒。
    对方剑法周密圆融,组成一堵不透风的铁墙,孟河泽却是手持利刃的破壁之人,屡屡找出破绽进攻。
    他越战越血勇,铜墙铁壁也要打穿。
    台下不断爆发叫好声。
    孟河泽清醒冷静,没有被即将到手的胜利冲昏头脑。
    对面剑路萌生退意,他迎头痛击。
    恰在此时,一声嬉笑传音送入孟河泽耳中:
    “你在台上打得好威风,你宋师兄要没救啦!”
    孟河泽一惊。
    他本来不该听见。每个擂台四周都设有屏蔽阵,由场边执事监管阵法。但执事此时无动于衷。
    按比赛规则,台下观战者禁止向台上传音,是为防止有人暗中指点、或干扰参赛者。
    这声音很耳熟,像在宋院门口听过。
    稍一错神,对面剑路陡变!
    孟河泽反应不及,凭直觉挡开剑锋,胸腹却狠狠挨了一记重拳。
    当即闷哼一声,唇边溢出血线。
    剑是虚晃一招,拳才是杀拳,对方五指舒张,亮了亮银光闪烁的手套。
    这拳套是一件中阶法器。
    对手抽身前低声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得罪了。”
    “孟师兄小心!”
    战局形势逆转,出人意料。
    台下外门弟子担忧惊呼:
    “怎么回事?孟师兄好像心不在焉!”
    孟河泽眼神微冷,握紧长剑,凌厉劈斩。
    瞬息之间,剑影交错,他们已经过了二十招。
    耳畔又是一道传音:“你这么能打的筑基修士,我们找了十二个,都去瑶光湖打宋潜机了哈哈!”
    谁要害宋师兄?
    谁敢害宋师兄?!
    孟河泽战斗中匆促转头,台下人海涌动,隐约有几道绿影出没。
    他忽然蜷缩,狠狠弯下腰,像只虾米狼狈不堪。
    对手收拳,神色得意。
    孟河泽眼角微微抽搐。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心中烧起怒火。
    他们串通好的,场边执事,场下传音,场上对手。
    从他站上这座擂台开始,他便是笼中困兽。
    带恶意笑声的传音,与台下阵阵惊呼交替响起。
    孟河泽腹腔剧痛,喉头腥甜,忍不住咳出一口血。
    曾经连打三百场车轮战,他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但更多是受伤经验。
    应该是肋骨断了两根,他想,脏器没大碍。
    上一场的翩翩花雨仿佛只是一场梦,现在美梦醒了。
    修真界撕开面具,露出残酷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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