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吧,我要回房。”
那位小弟子唯唯诺诺地走上前,领着云殊华一路向他近日所居的厢房走,时不时回头打量一下身后。
每次转过头,都能看到云殊华悠闲地转着手中一支由竹节做成的笔,看起来并不像湖笔狼毫之类,做工同平日里所见有很大不同。
待到将云殊华送至厢房,小弟子这才挺直身子。
“辛苦了,”云殊华映着淡淡的、不甚分明的月光,对着他勾唇笑了笑,“晚安。”
“不,不,不辛苦。”小弟子满脸通红,说话也磕磕巴巴的,随即落荒而逃。
云殊华看着他快速跑远,将房间的门缓缓合上,却并不点灯。
随后他背着手脚步极轻地走到床前,倚在床边闭上眼睛。
现在还不是出去的时候,想要趁人不备溜出去,还是丑时最为合宜。
云殊华思量着先小睡一会,等时辰到了便醒来,于是便浅浅睡去。
今夜万籁俱寂,四时寥寥,待到月色东移,乌云散去,磬苍山陷入一派平静祥和之中。
睡意昏沉之间,云殊华强迫自己从困顿之中醒来。
意识逐渐回笼,一股异香飘过,勾起他敏锐的嗅觉。
云殊华迅速睁开眼睛,只见幽暗朦胧的内室之中,立着一个身材纤长的人影。
这人穿着海棠紫金轻纱裙,两只日月耳珰轻轻晃动,面上戴着一层透着香气的薄纱,瞧上去大约是个女子。
倏然被吓一跳,云殊华呼吸急促起来,他双目轻轻眯起,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般。
这不正是那天在禺城最繁华的街市上遇到的那名奇怪女子吗?!
“你……”云殊华想开口质问,但嗓音凝滞沙哑,说出口的只有异常晦涩的呕哑声。
那带着香风的高挑女人“咯咯”笑了起来,声音不大却极其细锐,简直要将人的耳膜刺穿。
她到底是谁!
云殊华捏了下喉结,皱着眉竖起手指,意图召唤自己的佩剑,同时身子向后退了退,想同面前这个奇怪的人拉开距离。
熟料下一瞬,他眼前一黑,一双柔软无骨且异常凉滑的手轻轻抚上他的手腕,一根指节、一根指节地向上摸,打断他的动作。
“这位公子……”那女人凑在他耳边,声音尖细羞涩,“方才莫不是想杀了奴家?”
云殊华极其受不了这种软糯的嗓音,当下浑身抖了抖:“你到底是谁?为何擅自闯进别人的房间。”
“奴家没有擅自闯入呀,”女人身娇体软,力道却罕见地大,她双手揽上云殊华的肩膀,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钳制住他的双手,随即不断地向他脖颈间轻蹭,“我闻到你的身上,有很好闻的,我想要的东西。”
黑夜之中,云殊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希望这个女人下一秒不要说出什么让他尴尬的东西,诸如小说话本之中狐妖取书生元阳那般,否则他真的会当场暴走。
“怎么了呀,我感觉你好像脸红了,莫不是还有元精在,怕我取了你的……?”女人嫩滑的手摸上云殊华的下颌,啧啧称奇,“奇怪,长得也不错,为何到现在还是——”
“有完没完?”云殊华闭上眼,“赶紧从我身上下去。”
“不要嘛,”女人笑着撒娇,“这位漂亮弟弟,将你体内的浮骨珠交出来,我绝对不会折辱你,好不好?”
浮什么浮?!
云殊华睁大眼睛,在黑暗中和女人对视:“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脑子有点那个什么,嗯,然后闯错门了?”
“我身上并没有浮骨珠啊。”
两双大眼准确地互瞪起来。
“……不可能,浮骨珠肯定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了,”女人的语气幽幽转冷,“少他妈废话,赶紧给我交出来!”
这也太凶了。
云殊华背后出了层冷汗,面上半点不怯场:“我真没有,你今天就是杀了我,我也没有。”
要是他真有这东西,早就和其他几人连夜溜下磬苍山了,还用受现在这气吗?
“没关系,你不给,我也可以自己来取。”
女人抬起左手,一道紫色鬼火法印在掌心处结出,安静的房间中响起噼啪爆裂声。
“浮骨珠这种东西,若是你自愿交出,便能少受些委屈,若是硬取……可是要将你的胸脏掏出才能寻到,你确定要我来?”
云殊华默念几道诀,随后轻声道:“你若是不相信我身上没有,那就试试。”
一柄泛着冷光的长剑破空而出,转瞬间便对着那女子袭来。
电光火石之间,那女子不知用了什么计策,还不待云殊华看清楚便迅速躲开,同时自衣襟处抽出一柄短刃弯刀,将那柄剑狠狠击退!
她再不迟疑,两手结印,对着云殊华的胸腔便打了过去。
一道闷哼声传来,云殊华意欲念诀抵挡,却已是躲闪不及,就在这时,眼前忽闪过一道放大的清莲法印,女子被这股极强的杀意震退,伏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这根本不是她能抵挡的法力,为何眼前的少年体内会有这么强的印记?
“清坞山……你是清坞山的人?”
云殊华快步走上前,将她控制住,道:“是又如何。”
女子面纱落下,露出一张完美无暇的脸,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声音变得突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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