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听了一堆舅舅自证身份的旧事,小果也没被他牵着鼻子走,但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只是安抚舅舅。
等人一走,他叫来其他几个崽子,毫无保留的将事情说清楚。
他外家是谁,他自然知道,可当年深居宫中见的少不说,他年纪也小,还经过这么多年,物是人非,他真的不太能认出来。
“看着是有几分眼熟,可天下面容相似的人也并非是没有。何况,即便他真的是我舅舅,也不能保证他就是来帮助我们的。”小果看小伙伴们不出声,自己先亮明了自己的态度。
不是他冷心冷情,而是当下这个情况,他不能有任何意气用事的行为——特别说是他舅舅,但是这么多年没接触,他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心性。
——若是小伙伴们说起这个计划,那他是相信他们不会害自己的。
所以,除了可能有的血缘关系,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亲疏远近”之中的那个“远”。
其他几人见他这样说,也点头表示同意,但却也不赞同回绝对方这个计划,不如将计就计。
他们商量一晚,关于是真的、是陷阱,有了各种不同的应对。
——他们觉得即便是真的能够里应外合,拿下襄州也不容易,毕竟宣恒帝不可不能重视自家大门的防守。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这个计划还真的就成功了,比他们意料的都轻易的成功了。
那点小阻碍对已经几番征战的众人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接手襄州以后,他们都还有些迷茫,小果甚至一时根本不知道怎么对待自家舅舅一家。
按理说他们一家是拿下襄州的大功臣,理当重赏——小果自然也是这么做了,但与他们一家的相处却是没有那么快能够亲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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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恒帝接到消息说襄州被破时,端着手中的酒盏,含着刚吃到嘴里的美食,都呆愣了一下。
内堂之中所有宫女内侍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匍匐在地,等待皇帝的盛怒。
虽然皇帝没有立即出声,他们也不敢动弹,大气不敢喘,一时让内堂之中落针可闻。
“混账东西!”宣恒帝终于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也不是出现幻听,顿时怒不可遏,将手中的酒杯砸出去,也不管精致的酒杯造就是耗费了多少人的心血,也不管砸出去会叫哪个倒霉蛋头破血流。
他尤觉不够解气,觉得眼前的桌子与膳食都碍眼,一手将之掀翻,还狠狠喘着粗气,焦躁的走来走去。
他口中咒骂那领军之将是个废物,枉费他的信任,又问那个废物点心现在在什么地方。
没有军报递上来,竟也不自行来领罚,难道以为自己能够躲过去吗?他连他的九族都不会放过,没用的东西。
宣恒帝气的眼前一黑,还要问什么,一时却只觉得喉间堵得慌,心口也压着重石一般,然后头重脚轻地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恨不得将头都插到地下的一众人,听到这声响,这才反应过来,悄悄抬眼一看,顿时惊惶起来,一些人上前扶皇帝,一些人嚷嚷着喊太医。
等太医院的一众太医尽数把过脉之后,一个个却都是除了头疼还是头疼,一点头绪都没有。
按理说,皇上是气急攻心。然而皇上的脉搏却还强健,此刻却偏又昏迷不醒。
——气急攻心伤了身子,他们除了要给皇帝理气调理,疏肝解郁,自然也要给皇上补补身子。
可这脉象,再给皇帝下补药,就不怕补过头了?
一群太医嘀嘀咕咕许久,最终自然只能是太医院院正出来“顶缸”,给皇帝用上些调理的药。
期盼着皇帝能够醒过来吧。
——其实这种时候,皇帝的脉象没有什么异常,就已经是最大的异常。但只是不论是太医院的人还是其他人,都没有人敢往其他的方面去想。
直到势如破竹的叛军,已经长驱直入,已近建安。
大臣们已经无法镇定,强迫太医院的人赶紧让皇上醒过来,如若不然,一个不能治病的太医,还有什么留着的必要?
宣恒帝的大臣,行事自然是与宣恒帝的喜好相近,所谓上行下效。
太医院最终没了办法,狠狠心用了一剂较为刺激的虎狼之药将皇帝唤醒。
宣恒帝一口淤血吐出,人倒是悠悠转醒睁了眼,但意识一时还云山雾里,不知今夕何夕。
结果就听到了大臣禀报,叛军兵临城下,且所谓叛军,乃是十三皇子率领。
——如今外头都在传言,十三皇子乃是天明正统,如今是在清奸佞,除窃国贼,解救黎民百姓。
当然,后面这些传言,他们就不敢细说了。但宣恒帝又不是傻子,哪会想不到?
顿时又是心口一阵剧烈起伏,一副就要气撅过去的样子,一干大臣的心就更是提了起来。
这个时候皇帝可不能晕啊,这建安是守是弃的,总是要皇帝开口的。
——哪怕他们都想跑,甚至想了各种“胁迫”皇帝做决定的办法,但这个决定,总归是要从皇帝的口中吐出来的。
宣恒帝哪里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顿时又是怒急攻心,一下又吐出一口血来,这回可是生生气吐出的鲜血。
太医可不敢再说什么吐出淤血是好事儿了,连忙上前急救。
可这个时候说再多叫皇帝放宽心的话都是徒然,反倒是叫皇帝更加气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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