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夙看得好笑,不由道:“他……似乎气的不轻。”
“我就不大忍心。”
小陆初时还没反应过来“他”指代的是谁,等他听到“气的不轻”,他才反应过来是明德帝。
毕竟国库被搜刮干净了,最气的自然就是明德帝。
而听到不忍心的时候,他心头一跳,言大人真的是太心善了吧?这自然是没什么不对,言大人本就是心地善良的人。
可是明德帝这样的昏君不值得啊。
不等他开口,言夙咽下一口温热的米粥,接着道:“所以我就没看他知道内库也没了的脸色。”
“那会儿他气的躺床上了,好像是因为什么官员?”具体言夙就不是很清楚了。
反正,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嘛。过程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
至于因为看了明德帝的可怜模样,就把内库里的宝贝都放回去?哦,那怎么可能!
最多就是不看他笑话了。
最多就是早点去搞天昭帝,把他们兄弟俩之间的一碗水端平。
天昭帝:“……”大可不必啊我草一种草本植物。
小陆也被这“神转折”给弄的哭笑不得,但知道一如计划,还是很开心并放心的。
他倒是知道这个“官员”是怎么回事儿,就跟言夙说起他在大堂用膳时听来的事儿。
“还有一些人说起这事儿,在说是不是明德帝幡然悔悟,准备肃清朝堂。”
“根本就是以此填补国库亏空罢了。否则那些证据怎就出现的不早不晚?”
小陆虽是年纪小了些,但并不是傻子——这种明确的事情也并不需要多少政治敏锐度。
甚至他还觉得这种说法,是明德帝的人有意流传出来的。
“若是叫这种说话大行其道,只怕是会对我们的目的有影响。”小陆询问的看向言夙,他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言夙摇摇头,这种事情自然是有人负责的,他们不必担心。
“而且,皇帝抄家贪官污吏,固然能有一笔进账暂时抗住月俸、军饷之事,可是又会叫多少官员惶惶不安?”
——毕竟“两袖清风”的官员并不多不说,他们还怕互相攻讦。更怕皇上看上他们的身家。
这种紧张的时候,说他们是人人自危也不为过。
“至于百姓,如今这种时局,他们关注自身温饱都来不及,哪里还有精力考虑其他?”
现在唯一能牵动他们神经的,大概就是皇帝是否会被推翻。
若是会,他们的新帝又是否是个明君?
每个人心中都有期盼,却又不敢抱太大希望。
甚至不少人想着,这悬在头上的刀赶紧落下,给他们一个痛快。
小陆听言夙一段话,不免也有几分感同身受起来——毕竟他也曾苦苦挣扎过。忍饥挨饿的日子,还没过去多少时日呢。
言夙喝完一碗粥,再盛的时候,却见小陆低头垂眼的坐着,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看着与言岚年岁相近的小陆,言夙不免多了几分老父亲的慈爱。
“没事儿。”他拍了拍小陆稚嫩却又早早坚强的肩膀,“这个时机他们肯定是会牢牢把握的。”
到时候说是兵不血刃拿下盛京可能是大话,但至少会容易很多是真的。
再不济,没了国库与内库的皇帝,征战在外的将士如何还能征战?
“到时候围而不攻,他们势必投降。”
如此,也是能少了许多不必要的牺牲。
毕竟说到底,大家都曾是武安朝的子民。
也是因三方割据才打了这么十几年,此刻有了重归一统的契机,想必百姓们会很乐意过上国泰民安的日子。
而君为舟,百姓为水,水能载舟。
——滔天巨浪能掀翻楼船。而平静无波的水面,一艘乌蓬小船也能平稳行驶。
小陆也在言夙的招呼下,再吃下一个包子,听他这么说,不由皱了皱眉头。
就在言夙觉得自己这个鸡汤是不是炖的不够浓稠,喂的孩子喝的不适的时候,小陆就道:“我觉得皇上不只是乌蓬小船。”
他们皇上虽是根基尚浅,还双面受敌,可却是名正言顺的正统又是才智谋略上佳的明君,深受百姓爱戴。
言夙:“……”
他好像体会到了一种面对脑残粉的感觉。
“行吧。你们家皇上,可豪华的船了。”言夙道,“赶紧吃,吃完咱们接着赶路。”
小陆感觉到迎面而来的都是敷衍,可是他想再说什么,言夙却已经是一副“要干正事”的严肃正经模样。
他也只好不再出声,狠狠地将手中的肉包子给咬下一个大豁口。
大人没来前,他可不舍得给自己叫肉包子吃。
啊,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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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昭帝接到自己安插在明德帝身边的眼线传来的消息时,还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
防守何其严密的国库,竟然能被人洗劫一空?
——他自然是没去看过明德帝的国库,可看看他自己的国库防守就能知道了。毕竟都是当皇帝的。
可再是不敢相信,他也知道眼线没胆子欺瞒自己。
第一时间,天昭帝是欣喜不已的。
——虽说明德帝的国库空虚,是会影响到边境征战,可是他依旧为明德帝的“遭遇”感到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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