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雪坐在床边,拉着母亲的手,撒娇着说:“娘,我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我需要乔儿,可是爹在气头上,我一提大哥他就发脾气。”
方荷:“娘倒是能劝劝你爹,可是盛尧那孩子从小主意就大,他既然真的说出了往后不要你爹做主的话,就是怕你爹点了头,他也不会回来了。”
盛雪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就不多嘴了……”
“嗯?”方荷疑问,“多嘴?你说什么了?”
盛雪很警惕,不敢提她用回不去县学的说法火上浇了油,“就是乔儿问我小弟在哪儿,我早知道不多嘴告诉他了,这样爹也不会说出岗儿是叫他们养没的。”
“不怪你,乔儿迟早会知道岗儿……”
方荷悲伤的摇了摇头,“每次听你说那天的事,我都难受,要是我醒着,怎么也不能叫绍元说这样的话!你大哥和乔儿是如何对岗儿的,我最清楚,你爹这话是往他们心窝子戳啊!”
盛雪也正懊恼,本以为刺激一下爹,让盛尧在不能读书,不能浪费时间和银子,谁知道刺激的盛尧离了家。偏偏这时候才又得知江州青衣苏学士是盛尧同窗,她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对呀!”盛雪突然想到什么鬼点子了,她笑得狡黠,“大哥和乔儿对小弟多好啊,爹和大哥都在气头上,我和大哥一直不亲近,娘是长辈,你去劝比我去强。”
“所以,娘,你去劝劝大哥吧,我在家劝爹!”无论如何,要让盛尧回来,她要借着盛尧的关系,走近苏夷。
方荷点头,她还记得岗儿在的时候,最喜欢他大哥给举高高了,最喜欢吃乔儿蒸的发糕,岗儿,我的儿,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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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筋动骨一百天,孙鸿润还不能起身。
盛尧天天忙着和曹家的人打交道,主要是之前谈好了,两日后曹家登门运茶。所以岗儿的事情他分身乏术,再有就是,他现在还不能从父亲的指责当中走出来,夜深人静,他开始会想,自己有什么脸再出现在岗儿面前?
岗儿成了他心深处的一根刺,一想到岗儿,他就会回忆起父亲指着他大骂:岗儿就是叫你养死的!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无法呼吸……
现在是生存的重担压在他的身上,生存用忙碌、用焦头烂额拯救了他,所以面对曹家的商队,他从接待到送客,全程亲历亲为。很忙,但是只有这样忙他才能打起精神来。
孙家长辈忙着照顾盛莺,安抚小萝花,再加上不知盛岗的事,只以为盛尧和父亲吵架了,所以错过了安慰盛尧的好时机。
等盛尧忙完曹家运茶一事,孙家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盛尧用忙碌麻痹了这段时间的伤痛,也静下心来有了将来的打算。
“你要弃文从商?!”孙老太爷惊到站起身来,“尧儿,你!你糊涂!”
盛尧眼神坚毅,“孙儿已是在深思熟虑下做出的这个决定,孙儿如今,已志不在科考入仕。”
“外公可知,朝廷为何设立茶马司?”
孙老太爷焦急不已,“朝廷做事自有章法,你是不是以为你成功卖了一季的茶叶就以为银子好赚了?外公和你小舅经营这一山茶叶,为何还是茶园户你知道吗!商人不为利活不下去,能在商场立足的,那得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物!”
盛尧恍若未闻,继续说:“北有匈奴频频侵扰边疆,朝廷需要茶马交易来换取马匹等战斗物资,这已说明国库虚空。”
“城中茶商勾结,企图压低茶价,周边茶商利用茶马司新□□蚀朝廷官,在这样的官场下,当一个芝麻官儿,孙儿又能有何作为?”
“如今小舅一个人肩负一家人的生计,小舅自然是疼爱长姐,可我若是和长姐一同压在小舅肩上,且不说小舅能不能喘上气,我和长姐是万万做不出这样的事的。”
“而且……”盛尧信誓旦旦:“孙儿有私心,我是绝对不会再让长姐回到那畜牲身边了!长姐出嫁时,我方十岁,一不知那人品行,二无力阻拦,如今我十七,也得知了那人不堪托福。往后有我在,长姐就是想招个入赘的,我也是会有这个本事的。”
盛尧他主意大,任凭孙家二老和其他长辈怎么劝,他铁了心不回县学了。
他要北上。
孙老太太是既惆怅又欣慰,“尧儿这一席话是既有担当,又有远见,尧儿长大了。”
孙老太爷也长吁短叹:“罢了,如你之言,考进士还得个七八年,就算真的入仕,小小芝麻官焉能在这浑浊的官场独善其身?焉知就一定能保护亲近之人?你既有了他念,外公一定支持你。”
乔知舒扒着门探着脑袋偷听,再一次折服在哥哥的担当和远见之上。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乔知舒默念了一遍,他要跟哥哥一起北上,他可以去做发糕卖钱。
乔知舒还想听哥哥的计划呢,就被跑进厅堂的胜哥打断了。
十一岁的孙胜:“表哥,山下有人找你,说是姓方。”
姓方?孙老太太:“打发她走,盛绍元舍不得面子便罢了,方氏在我眼里不过是个三文钱买一碗的兔血,她还没资格进我孙家大门。”
盛尧也没放在心上,更没打算下山见方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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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荷人也见不到,话也递不进去,只能叹气,只怪往日不重视盛尧和乔知舒,等失去了岗儿,才惊觉欠了人家哥俩不少人情,可惜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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