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呀,格蕾。”
苏菲雅用力地推开门,嗓音响亮地喊了一声。
“西芙还没回来啊……”
苏菲雅环视了店铺一圈,没有发现金发女人的身影,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失落。
格蕾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距离那天的道别,西芙已经消失踪影五天了。
这几天格蕾也曾去教堂询问修女海莉,只不过得到的答复仍旧是西芙还没有回来。
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回来,也没有捎带口信回来,不知道这只黏人的吸血鬼有没有好好地照顾自己。
格蕾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对了,最近镇上来了几个奇奇怪怪的人。”苏菲雅突然说道。
“奇怪的人?”
“嗯,看他们的衣着打扮蛮精致的,应该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贵族子女吧。”
格蕾疑惑:“这……很奇怪吗?”
苏菲雅摇头,一脸认真严肃地说:“衣着打扮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们几乎光顾了镇上的每一家店铺,甚至集市摆摊的小贩也光顾了。而且他们不知道在打听些什么,连小巷里洗衣服的大婶闲聊都去八卦了。”
格蕾听着忍不住皱眉,这确实是很奇怪,贵族一般都不喜欢去集市闲逛,在他们眼中集市是平民聚集的地方,和他们高贵的身份不相配。再者,即使是酷爱八卦,也没必要连邻里之间的琐碎小事都要打听吧。
“而且那里面其中有一个人,我觉得有点像西芙。”
格蕾震惊地眨了眨眼睛,眉头皱得更紧了:“长得像西芙?”
苏菲雅思考了一会儿:“五官长得不像,背影有点像吧,可能都是金发美女的原因?”
不知道为什么,格蕾的心里隐隐涌上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西芙这一次的离开,难道是和这名金发女人有关系?
格蕾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第一次产生如此焦急难耐的情绪,这种担忧但又手足无措的茫然让她心急如焚,一时之间慌了手脚,工作台的东西被弄得十分混乱。
苏菲雅担忧地问道:“格蕾,你没事吧?”
格蕾深呼吸了一口气,捂着胸口待情绪渐渐平复,然后轻声地回答:“没事。”
苏菲雅压下心中的疑惑,没有再细聊,确认格蕾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后,才提着包去学校。
整个上午,格蕾的思绪一直在飘飞,坐在工作台前时不时地发呆放空。
她想起在店铺里和西芙不太愉快的相遇情景,想起西芙和她诉说过去经历的那天晚上,想起庄园大火的那一夜西芙将她拥进怀里柔声轻哄的画面,想起西芙将她压在身下温柔亲吻的触感……
西芙蒂卡,这人就像罂粟一样,引诱着她一步一步地迷醉沉沦,陷进她创造的温柔陷进里。
一点一点地俘获她的心。
突然,店铺的门被推开,一名金发年轻女人走了进来。
格蕾看着这抹金发身影,神情恍惚了一瞬。
待她细细看清之后,发现这就是苏菲雅所说的奇奇怪怪的人。
金发女人五官深邃妩媚,皮肤白净,身型高挑修长,渐渐地和脑海中西芙模糊的身影重迭在一起。
很像,金发女人的身影和西芙真的很相似。
特别是那一双琥珀色的瞳仁。
只不过西芙的五官轮廓更深一点,嘴唇薄一点,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和温善一点。
西芙给人的感觉是温暖的,像冬日的暖阳,熠熠生辉,暖融融地包裹着她的心。
格蕾眨了眨眼睛,掩下所有的情绪,微微一笑:“欢迎,请问女士需要什么类型的香水呢?”
金发女人环视了店铺一圈,转头对格蕾微微笑道:“听说这是阿诺斯子爵夫人最喜欢的香水店,不知道子爵夫人喜爱的味道是哪一款?”
格蕾微微一愣,不容她仔细琢磨这句话的意思,金发女人往前靠近了一步,居高临下地打量她,目光里带着审视的意味。
格蕾心里了然,金发女人或许是在调查阿诺斯子爵的事情,又或者是在找寻西芙的下落。
因为她闻到了一股浅淡的血腥味,从这名金发女人身上传来的,属于吸血鬼的味道。
格蕾没想到这些人如此轻易就找到小镇这里,她和西芙明明在庄园周围制造了吸血鬼怪物逃跑的足迹来混淆视线,这么快就被破解了?
所以西芙匆匆忙忙地离开是因为已经暴露踪迹了吗?
那么,西芙还会回来吗?
她会不会就这样一走了之,抛下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格蕾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脸上依然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子爵夫人喜欢花香类型的香水,这款栀子花香味是她平日里最喜欢的味道。”
“噢,味道不错。”金发女人嗅闻了一下,满意道:“我要一瓶。”
“好的,我帮您包起来。”
格蕾专心致志地整理包装,任凭金发女人在一旁观察,然后听见女人用很轻的声音说道:“子爵夫人的事情……让人感到很遗憾。”
格蕾手上的动作微顿,很快就恢复原样,若无其事地说道:“是的,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意外吗……”女人喃喃低语了一句,继续说道:“我听到不少人说子爵夫人的真实身份是一名魔女,庄园的大火烧了叁天都没有办法熄灭。”
“他们都说那是Hellfire(地狱之火)。”
“因为她的儿子得了一种奇怪的病,于是她向恶魔请愿,将自己的身体献给恶魔以此来换取儿子的健康。”
“你觉得呢?”
格蕾抬眸,早有所料地对上了金发女人的视线,琥珀色的双眸清澈透亮,深处却透着彻骨的冰冷。
让人不寒而栗,诱发着心中的恐惧不断扩散蔓延。
“这都是传言,不是吗?”格蕾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地继续说着:“我所认识的子爵夫人虽然给人一种端庄疏离的感觉,但是对待身边的朋友很是落落大方,每次她和卡维尔太太,哈迪太太一起过来都会精心挑选礼物送给她们。我相信在她们的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
金发女人微眯着眼,问道:“她每次都和朋友一起过来的?”
格蕾诚实地回答:“是的。”
二人平静地对视了一会儿,格蕾率先收回了视线,佯装尴尬的模样,低头继续包装香水。
女人在试探她,在猜测她和子爵夫人的关系。
正如苏菲雅所说,这名奇怪的金发女人是在到处打听消息,恐怕是在调查庄园大火的线索,所以才会在小镇里到处打有关听子爵夫人的事情。
格蕾将包装好的香水双手递给了金发女人:“女士,您的香水已经包装好了。”
“谢谢。”
金发女人接过了香水,很自然地将五枚金币放在格蕾的手心里,上面印着女王头像的精美雕刻。
这是只在王室或贵族之间流通的金币,在平民百姓的生活里鲜少出现。
平民百姓的生活里经常使用的都是铜币便士,银币也很少接触得到,就更别说是印着女王头像的金币了。
格蕾惊讶不已,委婉地拒绝道:“女士,这个……香水的价格不需要这么多……”
金发女人看似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说:“那你再送我一点东西吧。”
她抬手指了指旁边的香包,挑了一个狐狸图案的小香包。
“我拿走这个了。”
金发女人朝她微微一笑,转身推门离开了。
格蕾愣愣地看着手中“烫手”的金币,心情复杂又微妙。
第二天,那群奇奇怪怪的人终于离开了小镇。
生活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格蕾一大早就来到店铺忙碌工作。
在店铺的后方有一块小空地,格蕾在这儿搭建了一个小棚子,每次山上采摘回来的花卉都会定植在这里被她精心照料着。
如果在店铺里找不到格蕾的身影,那么她一定待在小棚子里了。
下午的时候格蕾外出购买了一些种植用的肥料回来,然后一直泡在工作台里,忙碌着研究各种各样的香味搭配。
期间迎来了两叁位客人,接待完客人她又继续埋头工作了。
这样的生活既忙碌又平淡,格蕾早就习以为常了,但此刻心里却感觉空落落的。
因为她的生活里空缺了某位很重要的人,这人总是强势地闯入,不给她思考的余地,轻而易举地占据了她的心房。
她想起在山上的那一夜,朦朦胧胧的回忆里,西芙一点一点温柔地掠夺她的呼吸,艳红的眼眸里柔情涌动,身上每一处被碰触的肌肤都会燃起无尽的欲火,将她紧紧包裹住,悄无声息地融化成一小股一小股的热流,满得溢出来。
她又想起分别的那一晚,西芙每一次的回眸,眼神里都在诉说着满满的思念。
其实她想她了。
她想念西芙。
比想象中的还要想她。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那抹在心房里魂牵梦绕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格蕾的视线此刻变得有些模糊,夕阳的余晖像一层薄薄的金色轻纱披在女人的身上,轻盈、飘渺,无可自拔地被她深深吸引。
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心动不已。
回首过往,她也曾遇见过让她心动、让她喜欢、让她产生爱慕之情的对象,但从未有一个人会像西芙那样,轻而易举地占据了整个心房。
格蕾眨了眨眼睛,掩去眼底泛起的雾气,看着朝思暮想的身影渐渐靠近。
白皙的额头沁出细细的汗,依稀听见女人浅浅的喘气声,她的怀里抱着一小束的玫瑰。
格蕾认得这种包装的玫瑰花,是每天傍晚游走在大街上卖花的一名小女孩。因为没有取得集市摆摊的经营许可,小女孩只能在一些没有治安员巡逻的地方偷偷贩卖。
小女孩卖出的每一束花,都会在包装上别上一朵小小的蝴蝶结。
西芙抱着玫瑰,一步一步地走近,眼里的温柔满得快要溢出来了,那份克制不住的想念如洪水一般在心里翻滚着。
分开的这段日子里,她每一天、每一夜,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控制不住地想念格蕾,身体里的吸血冲动总是克制不住地涌现出来。
渴望,躁动,依赖,各种各样的情绪热烈地冲击着她的内心,全都是关于格蕾·弗洛伦斯的一切。
所以她忍不住提前回来了,策尔特派来的人前脚一走,她就立刻赶了回来。
好想格蕾,好想抱她,好想她的血,好想亲吻她……
西芙在心里疯狂地呐喊着,紧咬着牙关强装镇定,理智在失控边缘疯狂拉扯着。
她们静静地对视,看着对方的身影逐渐靠近,空气里满是甜蜜的气息。
突然,西芙停住了脚步,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格蕾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一分一分地僵硬起来,眼底逐渐弥漫起暗淡的阴霾,一股冷冽警惕的气息倏然萦绕在身边。
还没来得及反应,西芙猛地抓住了格蕾的肩膀,眼里的柔情慢慢褪去,直至彻底熄灭,琥珀色的瞳仁眨眼间变得腥红,连同整个眼眶也泛起了一层淡粉的湿红,脸上隐约可见痛苦的神色。
抓着肩膀的指尖用力得发白,格蕾疼得忍不住抽气,不解地喊了一声西芙的名字。
可西芙没有察觉到这一切,依旧用那双通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格蕾,像是快要哭了一样,声音在颤抖着:“格蕾,为什么你的身上有别的味道?”
“什么?”格蕾皱眉不解,肩膀上的力度越来越大,疼得已经面色惨白。
“西芙,你弄疼我了。”
“为什么你身上有吸血鬼的味道?”西芙低低地怒吼:“你是不是被别人碰了?是不是有吸血鬼来找你了?”
“你是不是被吸血了?”
“格蕾,你不能给他们血!你的血只能是我的!”
“你只能是我的!”
西芙红着眼眶,按着格蕾的肩膀用力地压在桌子上,犹如一头发怒的野兽,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格蕾不知道被磕碰到哪里,吃痛地哼了一声,西芙的力量实在太大,无论她怎么反抗都挣脱不开这人的禁锢。
嘶啦——
格蕾身上的衣服被用力地撕开,一道滚烫的气息贴着她的颈窝,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骤然袭来。
尖牙刺破肌肤,逐渐深入刺激着敏感脆弱的神经,雪白柔软的肌肤逐渐被鲜血染红。
啪嗒、啪嗒——
隐忍的泪水缓缓滴落。
耳畔响起了西芙细弱的哭泣声,泪水悄无声息地浸湿了肩头。
格蕾茫然地望着地上的玫瑰,如同散落的花瓣一样,她的思绪逐渐变得支离破碎。
脑海里不停地回响着西芙的话。
“你的血只能是我的。”
“你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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