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就不想来读书,这回可正好借机休学,雪爹要是知道有人欺负她,也应该可以理解吧。
芹菜不过是个*岁的小姑娘,因着家境不错被家里人给宠坏了,这才嚣张些,何曾真正跟人打过架,更不曾被人这么拍着桌子指着鼻子威胁过,立刻就怂了,瑟缩地往后退了两步,哆哆嗦嗦地道:“你……你……你居然还敢这么大声……”她一边说着话,还一边朝四周看,盼着有人能出来帮她的忙,可众人早被许攸这幅凶神恶煞的小太妹样给吓着了,谁敢出头,俱是低着脑袋往后躲,只恨不得拔腿而逃。
芹菜见状,心知今儿讨不着好了,气得直跺脚,偏又不敢上来跟许攸对打,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抓起自己的小包飞快地逃了。
屋里其余的小姑娘也一哄而散,许攸目送着她们一窝蜂地逃走,这才满意了,把搁在凳子的右脚收了回来,又把桌上的东西整了整,转头欲走,一抬头,却见赵诚谨牵着阿初站在窗户外定定看着她,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他们俩什么时候来的,看到她发飙的样子了吗?许攸眨了眨眼睛,悄悄朝阿初做了个询问的眼神,阿初这才如梦初醒似,仰着小脑袋一脸敬仰地看着她道:“姐你好厉害,三两句就把她们给吓唬走了,下回要是有人欺负我,我就来叫你帮忙。”
许攸横了他一眼,哼道:“顺哥儿这么大个人杵在这里,你叫我帮什么忙?”
虽然赵诚谨现在的年纪比她大两岁,可是,让她学着阿初朝他叫什么“小顺哥”可真叫不出口,所以她就一直顺哥儿长、顺哥儿短地招呼着,赵诚谨也不恼,只是每次许攸这么叫他的时候他都会看她一眼,眼珠子黑幽幽的,看得许攸心里头怪虚得慌,但她就是绝对不改口。
阿初立刻发出失望的叹息,歪着脑袋看了赵诚谨一眼,无奈地摇头,“小顺哥一看就是老实人,才不会打架呢。”
多么天真的孩子啊!许攸拍了拍他的脑袋,小声道:“阿初,总有一天你会长大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做会咬人的狗不叫了。”
阿初皱着眉头,有些不解。赵诚谨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许攸,许攸心里一突,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句话好像有点不大妥当——她可真没有说赵诚谨是不会叫的狗啊!
“咬人的狗啊?”赵诚谨看着她微微地笑,英挺的眉毛微微一挑,眉宇间顿时升起些危险的感觉来,这让许攸立刻想到了皇帝那个老流氓。要不怎么说是一家人呢,赵诚谨明明长得比较像瑞王妃,眉眼精致又耐看,线条甚至是温柔的,这样的五官长在瑞王妃脸上显得端庄可亲,可在赵诚谨身上,首先让人感觉到的却是凌厉和清冷。
他的这种凌厉和清冷隐藏得极好,至少在孟家人面前,他一直都是乖巧懂事形象,所以阿初才会觉得他是个遵纪守法,连打架都不会的老实人。很奇怪的是,他似乎没有在许攸面前隐藏的意思,偶尔看她一眼,那眉梢眼角的锐利藏都藏不住。
“没……没说你。”许攸按了按眼角,非常真诚地建议道:“我们回家吧。”她得赶紧把这话题给岔开。
许攸原本以为阿初一回家要向孟老太太告状的,没想到他连提也没提,赵诚谨也没说,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再去学堂的时候,芹菜她娘居然还上门来找许攸的麻烦来了,找到方秀才告许攸的状,说她弄脏了芹菜的衣服不赔礼道歉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喊打喊骂,非逼着方秀才把许攸赶出私塾。
方秀才朝芹菜衣服上的墨点看了两眼,捋了捋下颌的短须笑笑,温温和和地劝道:“不过是小孩子之间拌几句嘴,笑笑闹闹就过去了,何必呢。”
芹菜她娘立刻跳起来,指着许攸大声喝道:“方秀才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护着那小丫头。她欺负人你不管,反倒说我们家芹菜的不是。是不是因为我们家没人撑腰啊,我可告诉你,我兄弟的岳丈可是……”
这位妇人的嗓门相当高亢有利,吵起架来简直能以一敌十,根本没法与她进行正面冲突。所以方秀才不也不说话了,耐着性子看着她骂,过了一会儿,还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许攸托着腮坐在下头看,犀利的目光朝屋里其余的五六个女孩扫了一圈,她们瑟缩了一下,俱悄悄低下脑袋不敢与她对视。
妇人吵得口干舌燥,却不见方秀才表态,气得要命,再看许攸还一脸闲适地端坐在远处,丝毫看不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愈发地又气又恼,一跺脚,厉声朝方秀才喝道:“方先生您真不管,可被怪我不客气了。”
方秀才放下手里的杯盏,朝那妇人挥了挥手示意她把情绪压一压,又不急不慢地道:“正所谓凡事都要讲证据,刘嫂子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总不能一张嘴就把这罪名往人家小姑娘身上倒。我这不是还得问问吗?”说罢,他又抬起下巴朝许攸点了点,问:“小雪,刘嫂子说的是不是属实?你果真把墨汁弄芹菜衣服上了?”
许攸赶紧起身,恭恭敬敬地朝方秀才行了礼,又毕恭毕敬地回道:“回先生的话,小雪并没有。”
“她当然不承认了!谁干了坏事能承认?这小丫头一看就是个坏心眼,你看这眉眼长的……”
许攸有些不高兴地打断她的话,“刘婶婶,正所谓辱人者人恒辱之,我敬您是长辈,所以回话时一直客客气气,可是您也不能这么信口雌黄,张口闭口就侮辱人。先生也说了,凡事要讲证据,您是芹菜的母亲,偏信芹菜不信我倒也不奇怪,但屋里这么多人,随便找个人一问便知晓事实。只是,人以诚为本,若是有人故意诬陷我,我自然也不是那么容易欺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