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你和阿初坐我家里的马车回去吧,”赵诚谨面色如常地道:“要不然,等到了家,大家都得吐了。”他本以为自己见了许攸会扭扭捏捏,尴尬得很,没想到真说起话来了,又好像跟平时一样,赵诚谨觉得这样挺好的。
许攸有些犹豫不觉,赵诚谨已经朝孟二叔打招呼了,“二叔,一会儿小雪和阿初坐我家里的马车,您看行吗?”
孟二叔怎么会驳他的面子,立刻笑着回道:“好啊好啊,我雇来的这马车有点颠簸,坐了也不舒坦。”说话时,平哥儿终于颠颠儿地出来了,瞅见赵诚谨,他的表情有点激动,“大哥,老师……老师夸我了,说我的字写得好。”
平哥儿猛地往赵诚谨方向冲,还没近身就被许攸身上的味道给熏着了,立刻捂住鼻子停住了脚步,睁大了眼睛东张西望,“这是什么味儿?哪里传出来的,真难闻!”
许攸又忍不住低头嗅了嗅衣袖,有些为难地朝赵诚谨道:“要不,我还是做这边的马车吧,让阿初跟你们一起就好。”她身上,好像是真挺臭的。
赵诚谨却无所谓地摇头,“没关系,散一会儿就好了。”
可回去的时候马车里一直都笼着那股淡淡的鸡屎臭,平哥儿倒是没说什么,可许攸心里头总有点不那么自在,屁股底下好像长了刺,怎么坐着都不安稳。赵诚谨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依旧如故地跟她闲聊,一直等到把她们姐弟送到孟家门口,赵诚谨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后天是我母亲的生辰,让我请你和阿初去府里作客,你们去不去?”
许攸心中一突,顿时有点紧张,“我……我们去……是不是不大好……到时候府上都是贵客,我们去了,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赵诚谨虽是一片好心,可是,这到底门户有差,便是她们去了,恐怕到时候也是要被人笑话的。
赵诚谨却笑道:“并没有请外人,只有几家相熟的亲戚,不必担心别的。”他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攸也不好再推辞,遂顺水推舟地应下,又道:“我得回去跟阿婆商量商量,还得想想带什么礼呢。”
瑞王妃的生辰,可不是两斤寿面就能打发的。
“你家里头不是还有些茶叶?”赵诚谨建议道:“上回还仔细挑拣过,倒比送我的那一份还要匀整些。就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拿出来送人。”
“就剩二两了,”许攸有些不好意思,“最近被我给喝了不少。对了,王妃不是不怎么爱喝茶吗?”
“她不爱喝加了盐的茶,你炒的那些她可喜欢得不得了,你给我的那份早就被她给哄走了。”赵诚谨说话时也不晓得想起了什么,脸上不由自主地带上了笑,神情温柔极了,跟在后头的护卫见状,俱是放下了心口的石头。这些天来赵诚谨整天都绷着脸,浑身上下都笼着一团乌云,护卫们连大气都不敢出,这种凝重的气氛足足持续了二十来天,直到这会儿才终于消散了。
赵诚谨又说定了后天派人过来接许攸姐弟后,这才与平哥儿一起回了府。待他们的马车走远了,阿初忽然扯了扯许攸的袖子,胆大包天地问:“小雪姐姐,你跟小顺哥吵架了?为什么吵架?小顺哥这么好……”
许攸不理他,哼了一声就进屋里去了。
因为又要去瑞王府,孟老太太和二婶赶紧给许攸和阿初准备新衣裳。雪爹和孟二叔的差事做得不错,除了俸禄外,每个月都有不少额外的油水,所以家里手头还比较宽裕,老太太给他们做起新衣服来也一点也不心疼。
“……以后可别再这么冲动了,说话得过一过脑子,这可是在外头,人家不像顺哥儿那样能体谅你。虽说今儿去王府的都是顺哥儿家的亲戚,可到底都是高门大户,不一定瞧得上我们。便是受了气,也先忍一忍,别让顺哥儿为难。”临走时,孟老太太不住地叮嘱她们姐弟俩,当然,主要还是叮嘱许攸。
许攸也不敢敷衍老太太,郑重地一一应下,尔后,这才牵着阿初上了马车。等她们的马车驶出了巷子,孟老太太才轻轻叹了口气,小声嘟囔道:“是该买几个丫头了,不然,出了门身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平白让人笑话。”
且不说孟老太太如何打算,这厢许攸与阿初很快到了王府,出来迎接的竟是平哥儿。
“大哥刚刚正好被我娘叫过去了,”平哥儿解释道,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原本只叫了家里头的几个亲戚,不想还是有人不请自来,大哥忙得都脱不开身。”到底今儿还是瑞王妃的寿辰,人家客人都上了门了,总不能把人拒之门外,只是心里头不痛快罢了。
许攸闻言,心里头顿时有些不安,悄悄朝阿初看了一眼,这个没心眼的小家伙一点反应也没有,一如寻常没心没肺地跟平哥儿说得投机。
瑞王妃依旧在萱宁堂,厅里已经到了不少人,俱是京中贵妇,也有带着自家女儿子侄上门的,无论大家心中如何作想,面上都是一番亲切的笑容。
“小雪来啦!”不待许攸上前行礼,瑞王妃已经笑着朝她招手,柔声道:“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不是让顺哥儿特意跟你说了不准带礼的吗?”
许攸眨了眨眼,赵诚谨才不是这么说的呢!但这话她是绝对不会傻兮兮地问出来的,而是笑了笑,小声回道:“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听说王妃喜欢喝这茶,正好家里头还有一些,所以就带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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