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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云笑道:“说话有什么好呢?没话找话是很累的,就是有话,说一会儿也就没了。倒不用刻意找这个热闹。”
    曼云这样一说,正合了佩东的心意,他微微笑道:“是啊,说话确实很累。”
    曼云虽然这样想,但这时倒有了两句话要说,便开口道:“其实伯母要是没有人说话,也可以来找我们太太,她们一样的年纪,恐怕有很多话说。年纪大了,没有一个说话的伴,才是叫人烦闷的事情。”
    佩东想了想,他何尝不知道汪家和自己亲近的目的呢?以前日子艰难的时候,也没见汪家要怎么接济,如今自己算是小有成绩,伯荪就三番五次地邀请。佩东不过是应景罢了,也没有想过真的与汪家深交。今天听曼云一说,汪太太竟是可以帮忙照顾母亲的。再想一想,又难保不是曼云故意这样说,好拉近他们与汪家的关系。这样一想,佩东竟有些犹豫了,想起那天晚上,她站在何家四公子的旁边,那副样子,倒有些骄横了。想到这里,佩东皱了皱眉,说道:“我回去与母亲说说就是了。”
    曼云见他意思不大,便不再说,只是斜倚着车窗,头皮觉得一阵冰凉。一会儿,车停了下来,曼云知道已经到了汪府,便笑说道:“这个时候,正好吃个晚饭,进来坐坐吧。”
    佩东摇摇头,说道:“这么贸贸然地去了,还以为我是蹭这一顿饭呢。而且多少有些冒昧了。”
    曼云一想也是,毕竟家里吃饭是各吃各的,这么把佩东领进去,倒不知道怎么请他吃了,怕是又要忙活一番。曼云笑道:“确实都不方便,那我就做个坏人,叫你过家门而不入了。”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这句话实在不妥,倒像这是他们的家似的,顿时脸上红了起来。
    佩东没有想到这么多,从旁边座位上拿起一把黑色的绸伞,说道:“那我就不送你进去了,你撑上伞,免得淋病了。”
    曼云接过伞,笑道:“那我什么时候还你呢?”
    佩东笑道:“一把伞而已,说这些做什么。快进去吧。”
    曼云点点头,开了车门,撑着伞跑了出去,拍拍大门,不一会儿,便有人把曼云迎了进去。
    舜卿在后面看见大门合上,觉得曼云既然不叫那个男人进家门,两个人定然是偷偷摸摸出去的。她叫自己吃了这样大一个败仗,竟是因为这个人么?兴许他们是后来认识的,那么这么快他们竟发展到这个程度了么?
    舜卿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暗暗用力,关节处有些发白。想着,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便狠狠地按了按喇叭。“滴滴”的声音在这个雨夜显得有些尖锐刺耳。
    佩东一惊,回头看看,竟是一路追着自己过来的汽车。佩东不禁凝眉:他出身行伍,警惕性自然很高。只是黑暗里看不清是什么车,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便握紧了腰间的枪,自己也按了按喇叭。
    舜卿存了心思要看看这个男人,便往后退了一段路,把胡同口让开。佩东见他这么做,也不知道是有埋伏还是已经走了。便小心地倒车出来,看见车还停在胡同口,不禁警惕起来。再看车里,似乎是有人在抽烟,一个红点若隐若现。佩东小心驶过去,在两辆车相交而过的刹那,他看清了车上舜卿有些敌意的眼神。
    佩东想起那天晚上,又联想现在,猜到舜卿可能对自己有了什么误会。他只是开着车一路往前走,从后视镜里,他看见舜卿的车还停在那里,不由得摇了摇头。
    舜卿停了一支烟的功夫,掐灭了烟头,便开车离开。只是这一路上一直板着脸。他先去了原来那家洋行,问了这个阮团长的来历,竟是那天搜查的军官。他们竟然是认识的,是故意演戏给自己看,都自己玩么?还是这短短几天,竟亲密成这个样子?舜卿气不过,却无处发泄,一路开着汽车回了家里。
    直到进了何公馆,舜卿也依然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谁知刚进门就撞见自己的侄子,二嫂家的小孩小善。这孩子瞪着大大的眼睛问道:“四叔,谁得罪你了吗?”
    舜卿一见小善,就猜到自己的父亲母亲只怕也在这里。原来篆钦和何太太年纪越来越大,子女又都已经成年,自觉可以放手休息了。便不再过问家事,只在何公馆最后面的一栋楼里居住。二少爷害怕两位老人寂寞,便叫自己孩子小善日日在身边陪伴,两位老人过得倒也怡然自乐,轻易不到前面的楼来。今天舜卿看见小善在,就知道只怕父母也在这里。
    正想着,佩卿过来抱起小善说道:“四叔才不是生气,你记得今天送来的那一箱橘子吗?这个东西吃多了上火,四叔是虚火旺盛。”佩卿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着冲楼上努嘴。
    舜卿皱着眉,指着佩卿。这时听见楼上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老四又闹什么呢?”
    夜雨
    舜卿立刻回道:“并没有做什么,和小善闹着玩罢了。”
    这时篆钦已经走了下来,他虽然受过国外的教育,也自诩开明,可是对待子女,倒是自觉地担当着严父的角色。虽然如此,几个子女却不怕他,都是以敬重为主。
    他年纪越大,越是觉得中国式的长衫罩衫穿在身上,是再舒服不过的。因此近来在家中,穿的竟都是中式的服装。这时他叼着雪茄烟慢慢下楼来,坐到沙发上说:“前些天,我总看不见你的影子,问其他人,也不知道你到底去了哪里,这几天倒是知道你的去处了,可是竟不是泡在工厂,就是待在银行的办公室,倒叫我起疑心,怎么这几天这样的大起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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