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拉把手收了回来,想了想,歪头笑了一下。
“我不要什么,”她温声说,有点担心刺激到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战斗的男孩,“就是,你的短刀……”阿芙拉回头看了看熟悉这个时代、熟悉织田信长的刀剑们,得到一个确认的点头,就接着说,“你的短刀、不动行光,能让我摸一下吗?”
已经努力记住刀剑物语、并且时常和付丧神们聊聊过去故事的阿芙拉,好好的把每一把刀剑的历史、都尽量记在了心里。
而曾经属于织田信长、又被赠给小姓森兰丸的不动行光,正是此时此刻应当存在于此的刀剑之一。
森兰丸不动声色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真的吗?”男孩狐疑的问,“你们是和伊达政宗一伙的吧?假如是骗我交出短刀怎么办?如果你们拿了刀就跑、不还给我怎么办?这可是信长公赠给我的!我才不会轻易交给别人!”
“——你这个小鬼,话还蛮多的啊?”
一个低低的、满腹不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刚刚不死心闯进本能寺、结果发现不知何时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明智光秀居然已经找不到身影的伊达政宗,火气十足的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望去。
用身高差打造出压迫感的奥州笔头,弯腰一伸手,就勾着男孩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别废话了,快交出来,”独眼龙用只能够叫人想起劫匪的声音威胁,恶声恶气的说,“我的刀呢都叫她摸遍了,你一个小鬼,在拽什么?就是解放付丧神这么点儿事,有什么好啰嗦的!”
大概是生活在一个妖怪遍地跑的世界里的缘故,奥州笔头接受这件事的速度,快得不是一星半点。
“你放开我!”森兰丸挣扎着,身体悬空、奋力踢着腿,“你敢威胁我!走开!”
他慌乱间瞥见片仓小十郎的身影,努力伸出手,“喂,大叔——”
“……”刚刚从明智光秀手下救了这小鬼一命,片仓小十郎对织田家家臣们各自之间可以拔刀相向的关系沉默了一下,出于对伊达政宗的信任、和对阿芙拉理所当然般的亲近,让他开口劝解了一句,“不会有事的,”他简短解释着,听起来十分沉稳,“我们做不出把别人刀剑抢走这种事。要么,”片仓小十郎沉吟一下,居然率先将自己的长刀抽了出来,“——你可以先摸摸我的。”
阿芙拉瞪着陌生的长刀——从长度上看应当是把太刀,有那么几秒钟,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不。不管怎么说这句话也太微妙了点——话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唤醒刀剑付丧神”已经简化成了“让我摸摸你的刀”?——等等,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好像相当不妙啊???!
后知后觉的阿芙拉,被自己坑的欲哭无泪。
她不是这个意思!不,她确实是这个意思、但并不是其他谁想的那个意思啊啊啊?!
先不管小姑娘心里有多么崩溃,不知道这个逻辑是怎么通的,总之森兰丸像是被说服了一样,顿了顿,终于将短刀抽了出来。
他把刀尖向里、刀鞘向外,递给了阿芙拉。
小姑娘萧瑟的垂眼看了看,将手指按在了刃面上。
只轻轻的一碰,灵力绽开如同八重樱,将沉溺在黑暗里的付丧神唤回这个人世。
扎着兰紫色高马尾的少年凭空出现在地面上,他左肩金铜色的甲胄上铭刻着源自织田家家纹的刀纹,披着靛紫色里衬的短披风,同样紫色系的眼睛狠狠闭上又睁开,再一次注视着四周的时候、带上了掩不住的悲恸。
“——信长公!”他甚至没能去仔细看一看新主人,只是愣愣的注视着本能寺,悲呼着,“信长公、我,我又一次,”他声音低下去,自语着,“我又一次,没法保护好主人……”
森兰丸迟疑了一下,用拳头敲了敲少年的肩膀。
“你是……不动行光?”
男孩不太确信的问,“你是我的刀吗?哇!”他逐渐兴奋起来,“我的刀剑真的能诞生出来付丧神了呀?哈哈哈好棒!”他再一次不安分的挣扎起来,而伊达政宗不屑的一哼,像拎一只小猫一样、把森兰丸拎回了地上。
“……啊?”不动行光愣住,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前主人。“呃,你……兰丸?你没事吗?”
森兰丸不解其意,但是豪爽的一挥手:“我没事!信长公也没事呀!”他兴奋的绕着付丧神打转,“本能寺是用来骗光秀的嘛。不过我没忍住去救他了——虽然还被当成挡箭牌,”他孩子气的哼声说着,“不过,信长公很安全,他压根没过来!”
刚醒来就被信息量砸晕的不动行光:“?!”
而就在这时,伊达军的兵士飞马奔驰过来报告——
“政宗公!”兵士疾呼着,“消息确认了!第六天魔王在天守阁!”
同一秒,阿芙拉猛然抬起头。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像是有人在琴弦上蛮力拨动,像原本流畅的泉水突然堵塞、一块硬邦邦的石头卡在半道上。
这是自从那晚阿芙拉自愿抛弃人类的身份、感受灵力而唤醒藤四郎家族之后,她所能感受到的。
是一种玄妙的链接,丝线一样连接着阿芙拉与刀剑付丧神。日常生活中这并不会产生任何困扰,而一旦阿芙拉想要这么做,她可以做到更多。她能感受到刀剑的状态、他们的位置,——甚至,付丧神们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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