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由寻味,在这里, 他见惯了少女的各种模样。无论哭泣、愤怒、绝望、悲伤,无不是负面情绪,唯有眼前的少女,拥有他从未见过的风姿,也对此毫不在意,像是超脱了凡俗,变得不可触摸。
是不知道这里的可怕之处吗……?但眼角的红色、沾在脸颊湿痕显然是哭过的样子,这么短的时间就完全不一样了,是调整了心态打算坦然面对了吗?
可既然是被计划着抓进来的,又怎么可能不在路上知道自己要来什么样的地方。
“打开它。”男人命令道。他倒是要看看,对方会不会一直如此淡然。
黑衣男闻声,上前打开了笼门,又侧过头对男人恭敬道:“大人,这个女孩腿脚有些不好,应该是站不起来。”
三日月默然,歪打正着,这样大概不会暴露了。
“哦?”男人似乎更兴奋了,特意打量了三日月裙中的双腿一眼,“那就在这里吧。”
贸然带出去,说不定就被哪些家伙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说完,他对另一个人道:“真是不巧,我的幸运女神比较特别,赌局只能换个地方了。”
戴着金链子的男人也不介意,无聊地转了转中指上的金戒指,状似考虑地低了头一会儿,“好吧,那就改在这里。”
他抬起脸,堆着肉的脸色挤出一丝笑,“我的物吉从来没输过,这次也一样。”
三日月望向他身后的物吉贞宗,金发的付丧神脸色似是蒙着一层阴影,一双金色的眸子像是盛满了绝望的镜子,承受不住重量碎裂、自暴自弃之后变得灰暗。
而在那纤细的脖颈上,一枚黄金打造的项圈若隐若现,上面嵌着一圈彩色的华美钻石,在灯光的照明下折射出亮眼的微光。
三日月知道,物吉贞宗在审神者中一向有着“幸运”的口碑,就连他本身也认为自己会为大家带来幸运,并且希望自己能为大家好运和祝福。
这样玄学的说法早在历史和口口相传中成为了真实,有许多审神者喜欢讲物吉贞宗带在身边——譬如锻刀时,借此祈求锻出想要的刀剑。
而现在,这样的“幸运”已经变成了物吉贞宗的枷锁,看不见的链条拴住了他的灵魂。
在黑衣男人的动作下,场地被“清空”。那些本来倚在墙角的女孩们都被分开塞进了附近的笼子,只为这两个男人开辟对弈的空间。
“蝰蛇”与“黄金手”,人口交易链中两个重要的接头人。前者慧眼识珠,后者财运亨通,两人都是赌中狂徒,为享受赌博的乐趣、打造精彩对局,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选中三日月的男人,也就是“蝰蛇”,看人看事极准,几乎从未失误过。性格好强,一生从未尝过失败——除了“赌”。在这件事上,他尝尽了失败的苦味。
而“黄金手”,也就是带着物吉贞宗的男人,天生财运极佳。后来加上物吉贞宗的加成,在加入这条交易链后,更是财源滚滚,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状态。整个基地里无人不知,在这振“最幸运”的物吉贞宗出现之前,有数不尽的“不幸”的物吉贞宗折断在他的手中。
两人又是合作的朋友,又是赌局上的对手。
很多时候,他们喜欢用人命进行豪赌。
周身血流成河,两人谈笑风生。
雪白的大理石地面出现了一套柔软的沙发与透明的茶几,桌上有两副未开封的扑克牌。
蝰蛇笑道:“我要先测试一下我的女神是否足够幸运。”
黄金手毫不在意道:“你随意。”他不认为会有人比他、比物吉更幸运。过去的种种都证明了他是一个幸运的人,幸运女神只会站在他这一边。
三日月被黑衣男人抱到了沙发上,整个人都陷入其中,深蓝的长发稍凌乱地披散在背后,衣服堆起褶皱,像个打理不当的人形玩偶。
“去把我的盒子拿来。”蝰蛇道。
在黑衣人走后,他耐心地将三日月的头发一点一点理好。
赌局对他来说需要仪式感,不可以随随便便就开始。即使每次与黄金手的对决都输,这个习惯也未曾改变过。
没过多久,黑衣人拿来了蝰蛇口中的“盒子”。
那是一个分为五箱的黑色盒子,周身没有任何花纹,每一箱开了一个足以放进一只手的洞。
“每一个里面都有十个球,九个黑色,一个其他颜色。”
蝰蛇讲解着,把桌子移到三日月面前。他看着身前的少女,笑着道:“只要你把里面唯一不同颜色的球拿出来,就没有别的问题了。”
三日月把目光移向盒子,黑漆漆的入口下面似乎还有遮挡的东西,完全看不到内部。
总共五十个球,其中四十五个黑色,五个异色。每一个箱子摸到异色球的概率都是相同的,摸到一个两个算是碰巧,但是想五个箱子都摸到,希望更是渺茫。
用这样的手段来测试幸运的程度吗……?
三日月不置可否。
看三日月久久没有动作,黄金手以为他是不敢出手,怀着提前压制对手心理的想法,他转头对身后的物吉贞宗道:“去,给她示范一下。”
不得不说,三日月太有气场,单是坐在那里就已然呈现出来了。黄金手本来没将他放在眼里,此刻也有些将信将疑。
蝰蛇从来没有看走眼过,难不成这次真的要翻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