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这个号码我只有和那些与里世界无关的人们联络时才会使用。
为了保护高层要人们的私人生活,从注册身份到信号发送完全由港口黑手党的信息部进行最高级别的加密保护,组织上下仅首领一人才有权限开启监听和定位功能。哪怕是这次的信息部被那个什么【死屋之鼠】给黑了一半,也没能把主意打到这上头来。
“……环?”
“这、这声音,你生病了吗?!果然是因为最近横滨那边早晚温差太大而生病了吗?!呜哇早知道我就改成昨天下午过去看你了QAQ但是没关系我现在就出发你一定要撑住啊京——”
我简直匪夷所思,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噗——”
就坐在我旁边的中也先生一口酒直接喷出去,接着他回过头来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我……连我都不认识了么,他这是醉了吧?
话说回来,谁给中也先生拿酒的?!
我立刻严厉地瞪向放着卡座不坐偏要坐在吧台台面上,居高临下单手熟练地转着调酒器炫技的太宰。
谁知道他更加严厉地瞪了回来。
我拿着手机无缘无故地就心虚了一下,随即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并没什么好心虚的并且白了他一眼。
虽然很想对给中也先生递酒的太宰输出各种脏话,但手机那边的小伙伴还在鬼哭狼嚎,说真的这都凌晨三点了他怎么还没睡,明天、不,今天难道不要上学……哦今天是周六。
“我现在就出发去找你呜呜呜请务必坚持住,岛——我现在要出去一下,请快点叫夜班司机、不,直接把直升机开出来——”
“你给我冷静一点,环。我只是感冒了而已,务必停止你脑内莫名其妙的绝症幻想,还有给我向被你吵醒的人道歉!”
一遇到小伙伴我就完全抑制不住各种想要拼命吐槽他的欲望,不过大家都还在其乐融融地喝酒,这样子会打扰到他们享受的氛围。
于是我朝不知为何一脸“我是谁我在哪这世界他妈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中也先生比了个手势,意思是我去旁边打个电话顺便你少喝一点,他也不知道看没看懂,反正就是保持着震惊的表情点头,然后端起酒杯将之一饮而尽,喝完还猛地晃了晃头。
太宰治你看你又干了什么好事?!我好好的爱豆就这样被你给搞疯了!
我继续谴责地瞪他,然后他更加谴责地瞪回来……这人的脸皮已经进化得这么厚了吗?这都是什么见鬼的循环?
鉴于电话里的环还在喋喋不休,我只好暂时放这个屑一马,“……身体真的不要紧吗?真的不需要让镜夜那边准备手术会诊吗?”
我简直要无奈了,“都说了几遍了,我的身体经过两年的修养早就没什么大碍了,现在既不需要轮椅也不需要氧气瓶,不要杞人忧天了。”
“但是,”
手机那边的环放轻了声音,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京你现在也不能去上学啊。”
我顿时哑然。
“去年暑假说好一起去冲绳,你也没时间过来;圣诞节邀请你来樱兰这边参加舞会,你的监护人也没有同意;而且新年也……”
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个在职的黑手党,所学课程基本都是函授,根本没必要去校园浪费时间的小伙伴须王环,一直听到的,都是这样含糊不明然而仔细一想都不太妙的消息,天性无邪的他,会为友人的健康而提心吊胆也在所难免。
——反而是我这边,真的是太差劲了。
“……对不起。”
很多时候一句抱歉显得那么苍白,但我除了这句致歉以外却什么都不能说,也说不出口。
总不能告诉他去年圣诞节的时候,我还在大阪那边参加策划镇压敌对组织并灭其满门的黑手党式冬令营吧。
“不,这不是京的错。”
这么温柔的声音仿佛是我的错觉,下一秒他又开始用莎士比亚式的咏叹调开始感叹:
“啊,硬要说为什么的话,这都是上天的旨意,是无情的神明大人赐予我们这完美命运的惩罚。但正如同断臂的维纳斯那样,偶尔有所缺陷才称得上是格外美丽的人生——”
我本来满心的愧疚难受,就这样被他的抑扬顿挫给硬生生地磨灭了,“所以说,你今天晚上打电话过来到底是为什么?”
“是哦。”他恍然大悟,“樱兰这个月有举行春季舞会,你会来吗?”
就为这个你大半夜的……?
………………好吧,我是很想去玩玩,但这也要看首领的意思吧?
“来嘛来嘛,我到时候可以介绍我家可爱的女儿给你认识。”
……什么?
“啊。但是先说好,就算京你是我的朋友,敢对可爱的春绯进行诱拐的话也绝不原谅……”
我的大脑中终于在他的碎碎念中重启了,不敢置信地喊出声来,“你说谁?!!!”
一声吼惊得满堂寂静,酒吧里的所有人都回头朝我看过来。被这么多目光意味不明地注视着,我顿时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脸上去了,大约放个鸡蛋立刻就能熟的那种,只能僵硬地用毯子把自己和手机都封印起来,灰溜溜地躲到更里面的角落里。
到了角落里我觉得自己又复活了,终于可以安心地思考一下刚才的事情。
……………刚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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