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拜完毕,我心满意足地抱着一堆御守,背后跟着将手插在口袋里,闷头走路一言不发的中也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起得太早了的关系,虽然没说什么,但他这一路走过来气压都很低。
别说拍照了,就是连路边悄悄偷窥我们的小鹿都被吓得不敢凑过来撒娇。
“……咳咳。”
我故意咳嗽了两声,平日里会直接丢水瓶过来逼着喝水的中也先生,这次却毫无反应。
“……”
被完全无视的我只好反思了一下,会不会是因为我昨天偷偷把被他丢到一旁的那双黑色的皮质手套给藏起来了的关系?
可他当时往那里一丢就明显给忘掉了,今天早上起床后,也马上拿出了新的备用品?
不行不行,这样和私生饭有什么区别。
我只能忍痛割爱,从外套的内袋里拿出手套还给了他。
“这是什么……?”
中也先生有点茫然,不过他马上反应了过来习惯性地白了我一眼,却没有伸手接过去。
看起来他似乎不是为了这件事情感到烦心,“怪不得昨天晚上收拾箱子的时候我总感觉少了什么,果然是在你这里啊。”
中也先生这么宽宏大度,反而让我感到自己这两天是不是任性过头了。
再次默默反省自己,我小声地朝他道歉,“对不起中也先生,我不会再藏你的东西了。”
“喜欢你就拿走呗。”
他看起来并不怎么在意,此时的心情还比刚才要好一点了,开玩笑道:
“怎么,终于会觉得不好意思了?看来你没有像太宰那个混蛋一样,脸皮厚到不可救药。”
但是他说到一半,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来自青森的荒神悠哉地漫步在石灯笼和赤色甬道之间,朝雾沾湿了中也先生肃然脸侧的碎发。
悬木长廊,朱红壁柱,还有几位白衣红袴的巫女在廊下扫除,神色冷淡地与我们擦肩而过,丝毫没有察觉身边还有非人类的存在,就像我们也没有在神社里感受到其他神明的存在一样。
或者说,神明和人类之间的界限,在此刻变得格外暧昧。
“中也先生,”我忍不住喊了他一声,“你今天看起来不太高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就是刚才首领给我发了邮件。”
中也先生犹豫了一下,直接将手机丢了过来,“上次,有关于你在表世界的朋友情报泄露的事情,太宰那边已经有消息了。”
“……”
“叛徒是首领秘书处,一位名叫做‘南’的女性文员。她和五大干部的A私下里勾结,向陀思妥耶夫斯基透露了有关这方面的情报。”
南?
我在听到这个名字后,顿时愣住了,“等等中也先生,那位南小姐很受首领的信任,她从两年前开始,就一直在负责爱丽丝和我的甜点供应。”
“正因为如此,”
中也先生点了点头,“还记得当初你在龙头战争时期被下药的事情吗?虽然当时你的副官才是主谋,但是这位文员作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线人,也在中间提供了许多帮助。”
“……”
原来是这样。
那位文员小姐除了包揽我和爱丽丝的点心这一本责之外,还包括负责招待一些来港口Mafia拜访的贵客*,这样的职位,的确非常适合向外传达信息。
想到那位文员小姐温柔地笑着,向我和爱丽丝推荐各种甜点的表情下面,却隐藏着这样赤/裸的恶意,我不免觉得有点难受。
“首领的意思,是打算直接将人交给你来处置。”
“……”
如果说一次两次来自亲近之人的背叛,还让我饱尝这愤怒和悲伤,那么之后的重复,只会让我感到叹息与悲凉。
我想早晚有一天,我会心如止水地对待这些。
“她是首领秘书处的人,按理来只有首领才能对她下达处刑命令。”
“如果首领决定让我来处理的话,我宁愿交给太宰去做。”
“你这个心软的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掉。”中也先生毫不意外,似乎早就知道我会这么回答。
他就站在朱红的鸟居之下,俊秀夺目的脸上,一种非常平淡的表情正眺望着远方的风景。
自远方吹拂而来的季风,从重力使的身边带来了他的声音,
“这次回去,就把你脖子上那个项圈摘掉吧。”
“嗯,好的。”
我正拿着手机对中也先生的侧脸一顿咔嚓,随口应付道。
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他刚才是不是说了项圈?
“等等,”
我连忙收起手机,抱着一袋的御守快跑几步追上正在往山下走去的他,“中也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项圈……?”
“刚才首领给我发来的通知,我已经被提升成五大干部之一了。”
他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带过,脸上也看不到升任干部之后该有的高兴神色,让人不知道是不是该恭喜他——简直和当初的太宰简直一模一样,五大干部已经是这么不让人待见的职位了吗?
“你的项圈里面,有着二十四小时掌控在组织信息部里的定位器,以及能够在瞬间置人于死地的电流,是这样没错吧。”
“而可以释放电击的遥控器,分别掌控在干部们的手里——A不包括在内的话,目前知道此事的,就只有首领、大姐、太宰那个混蛋,以及今天刚刚升任干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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