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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设深海京现在的身体构造还是纯种人类的话,想必仅仅是处于现在这几米深的水下,就足够祂丢失掉来自今夜满月女神所有的恩赐。
    更不用说此行的目的地,则是被称为“斐查兹海渊”,此世人类尚且未能踏足窥探的极度秘境。
    在此深度,先不说潜水压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所能承受的范围,就连水里的温度,也已经开始断层式地大幅度下降。
    据说在海底的水温仅仅有个位数,如果不加以某些防御措施,那么以正常人类的身体素质,恐怕在仅仅停留十几分钟后,就会被低温夺走生命。
    当然,在深海京的力量已经回归神明本位,在脱离了异能力【Vingt mille lieues sous les mers】的桎梏——
    这个以“反抗”为主旋律的世界名著,每一次的使用都仿佛是在祂的脑海中烙印下一道要【时刻牢记“反抗”灭世洪水的本性和自我价值】的催眠暗示。
    这个代表着内心伤痕,却只属于人类范畴、宛如其神明荣光枷锁一般的存在。
    ——之后,终于不会再受到【人间失格】的制衡,哪怕他现在就在究极的“反异能”能力者太宰治的身边。
    温度和压力都变成了可以被轻松解决的小问题。而亲密如其半身的海水层,也不会再一边充满渴求地紧紧将祂包围,又一边完全拒绝着祂的接触。
    几乎和周身漆黑海水融为一体的神祗一边向熟悉的深海游去,一边低下头。为了阻止海水进入而覆上一层半透明薄翳的双眼,望向被其荫护在臂弯之中,从来都没有这么安静过的太宰治,
    “太宰,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
    在祂的视线中,深褐发丝和逐渐散落的绷带一起,自然地随着水流沉浮不定,在月光照耀下还算清亮透彻的浅海水层之中,宛如细沙珊瑚一样微微地流动着。
    显然没有办法回答祂的太宰双眼紧闭,面容平静安详,甚至在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如果不是胸口轻微的起伏,和在神祗掌心顽强跳动着的脉搏,还在提醒着对方这个男人目前活着的话,祂几乎就要认为太宰治是不是已经踏上了死亡这条永不回首的单行道。
    被薄翳覆盖的双眼转向太宰治的脖颈,那里有两个还在隐隐朝外透着一丝血色的细小伤口。极少量轻微的某些麻痹效果的神经毒素,现在正混在他的血液之中起效,等着之后被慢慢新陈代谢。
    而之前从江户川乱步那里得来的小巧机器,尽职尽责地将自己躯壳内足够维持人类十几分钟生命的氧气,释放在被额外划分出来的、覆盖住太宰口鼻的一片摈弃海水的“真空”之内,这和控制水温以及水压一样,也是基本能够维持太宰治生命的操作之一。
    “……”
    这时,一缕浅淡到几乎肉眼无法发现的鲜血正从伤口处逸出,顺着因为快速游动而飞掠过的水流,飞进了深海京正在微微翕动的鳃线之中,刺激得祂本就类似冷血动物的竖状瞳孔猛地一缩。
    祂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上一次嗅到来自珍惜之人的鲜血的味道。
    和这次不同,那是心中珍惜的宝物在眼前被摔得粉碎的绝望。
    织田作之助。
    神祗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
    『如果没有之后这场由那位大人主导的、阴差阳错的【穿越平行世界】事件,深海京大概就会那天带着悲伤和怨恨,一时心灰意冷之下作出的不理智决定一样,自暴自弃地破坏掉这个“防卫机制”的外壳,以光的原始形态回到海渊神殿,抱着枕头(?)先大哭一场。
    等哭完以后,便立刻消除掉人格存在和所有的记忆缓存,进入对于“深海京”这个人格来说,真正的永恒沉眠……也就是“死亡”之中。
    即使有朝一日,因为被人打扰而再一次醒来,也只会成为立刻着手于消灭这些胆敢侵入领地的亵渎者的神造兵器本身。绝不会再成为那种宛如亚当与夏娃在蛇的引诱下食用了智慧果之后,对一切事物都产生了好奇与羞耻之心的……残次品。
    可阴差阳错的,偏偏让祂来到了这个平行世界。
    之前因为失忆,而被恶趣味的港口Mafia首领百般戏弄的事情就不用说了。反正这两年下来被戏弄什么的都已经习惯成自然,煎炸炒焖的青花鱼菜谱刷了几百遍,也没见他做过一次。
    重点就在于今天的傍晚时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门之隔外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通讯过程,对偷听的深海京产生了过于强烈的刺激,而迫使其恢复了所有记忆。
    在那一瞬间,除了被所有酸甜苦辣的回忆涌上心头之外,祂的脑海中就像是紧急预警信号那样,忽然闪过了一幅极具画面感的场景。
    当那个逢魔之时的赤色黄昏,初来乍到的失忆.ver深海京坐在天台的边缘,对着身为港口Mafia首领的太宰治说出“你要死就去死好了”的那个瞬间。
    男人的脸上闪过惊愕、困惑、了然、哀伤……最后深深印在神祗脑子里,甚至此时此刻还能清晰回忆起来的表情,是释然和无奈。
    深海京意识到,其实那个时候的太宰治,已经准备好要从港口黑手党那个被天风环绕的高台上一跃而下。
    他最希望得到的归宿,正是【死亡】本身。
    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不管是什么计划A计划B也好,还是什么第一阶段第二阶段也好,无论这个男人使出了怎么样奇诡险恶的阴谋,他最终的目的从头到尾,始终就只有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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