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啦,走啦~”
周子舒被他烦的实在受不了了,就半推半就地遂了他的心愿,跟他一起去了悦樊楼。
不得不说,从这悦樊楼望去的岳阳湖光山色,碧水蓝天,端的是一幅江南秀美,自成一画。
眼前美景抚平了周子舒那分不情不愿,欣然欣赏。
自那山水之中,行来一座船坊,其上几人年近耄耋,白须白发,白衣广袖,颇有些道骨仙风。
那四人,或作诗饮酒,或抚琴而歌,或纵剑而舞,悠然自得,仿若与世无争,自成一方世界。
两人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神色间不由得染上了笑意和一丝向往。
“那是何人?”这么看着温客行起了些好奇心,想知道这四个悠然不似凡尘中人的老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问着一旁的周子舒。
“安吉四贤,他们江湖中一股难得的清流。”周子舒这话带了十足十的欣赏与敬重。
“这四人都雅善音律,背景却大为迥异,只因为志气相投,互为知音,结伴退出江湖,隐居在安吉一片极美的竹林之中,已经十几年不问世事。”周子舒轻缓的讲着关于他们的故事。
“难怪能奏出这般不染凡尘的乐声。”温客行也叹了一句。
“四贤中,一对是夫妻,本是同门师兄妹,还有一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但善于抚琴,这最后一位便是独行大侠——贺一凡,固然身陷泥淖,却心向光明,受到三位好友的感化,弃暗投明。一起隐居在山林中。方才成就了一段高山流水的佳话。”对安吉四贤的故事周子舒如数家珍,娓娓道与温客行听。
“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呀。”温客行叹息一句。
“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周子舒也不知是在说着安吉四贤的知己相交,还是隐喻着他与温客行的“重在知己”。
他不禁自嘲的想:若非他来日无多,是否也能同安吉四贤般,与知己诗酒,江湖仗剑天涯,不务正业的了此一生,那样岂不是好?
在周子舒与温客行“山河不足重”的时候,白衣在干什么呢?
他在看孩子。
白衣心不在焉地隐匿在岳阳派内院的一处檐下,三不五时地弹出个小石子,打断那个背地里在欺负张成岭的岳阳派弟子,搞得那小弟子左张右望一惊一乍,见鬼似的不信邪,以为是张成岭搞的鬼,口无遮拦,下手越发没轻没重。
白衣不耐烦的蹙起双眉,边想着现在的孩子都这般没礼貌吗?边弹出手中石子,狠狠击中了那小弟子的膝盖。
那岳阳派的小弟子被这四面八方射来的小石子打没了脾气,看张成岭的眼神都带了丝惊恐诧异,却倔强的不肯认错,只虚张声势的说了句:“你给我等着”便仓皇逃开。
张成岭不明所以,也不知道是谁暗中帮了他。那欺负他的人已经走了,才冲着虚空悄咪咪喊了句:“师父?白叔?温叔…”
自然是无人应声。
小少年失落的闭上嘴,掏出一直系在脖梗间被体温暖热的小玉珠,瘪着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成岭失望离开弟子院,在回自己住宿的路上遇到了来看护他的顾湘,激动的他急忙跑上去,握着顾湘的手臂就喊着:“湘姐姐,湘姐姐。”
“看到我有没有很开心啊?”顾湘笑嘻嘻地问。
“开心,自然是开心的,湘姐姐,刚才出手帮我的是你吗?”张成岭低头任顾湘揉他的头发。
“刚才?刚才出什么事了呀?你别哭呀,金豆侠。”顾湘不明所以的问。
“刚才…算了算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呢。以为师父不要我了呢。”越说张成岭还越委屈上了。
“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师父?你什么时候有师父了?”顾湘是越来越懵了。
“刚才,刚才有位师兄借故找我麻烦,却被人用石子打跑了,我还以为暗中帮我的人是你呢,湘姐姐。”张成岭擦了眼泪,含含糊糊的说着:“师父就是周叔。”
“别管是谁出手,你没事儿就行,不过你竟然拜那个周絮做师父了,小子,你可以啊。”
“其实,其实周叔还没有答应收我为徒,是温叔他教我说周叔他心肠软缠着他,多叫他几声师父就好了。”
这话确实是温客行能说出来的,顾湘这么想着。甚至还猜出了温客行绝对说过“烈女怕缠郎”这句话,她对她家主人可是相当了解。
“你怎么知道啊?”
“跟他能教你什么好东西似的。”顾湘翻了个白眼。
“湘姐姐,你既然来了,温叔是不是也来了?他们人呢?”说着张成的还望顾湘身后望了望。
“他们没来啊。”这句话让张成岭有点蔫儿了。
“行啦,别挂着张脸了,岳阳派上下戒严,外面可进不来,他们特意派我进来照顾你呢。”顾湘见到张成岭这副模样,便也没再打趣他,跟他说了实话。
“湘姐姐,你们带我真好,不过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呀?这里也可是内院呀,姐姐你不会是潜进来的吧?”
顾湘自然不是潜进来的,她是忽悠大兔子才混进岳阳派内院的,但白衣是呀。
他见到张成岭和顾湘顺利会面,以那小丫头的伶俐,有她暗中保护张成岭,那小少年也受不了什么委屈了,白衣也就悄然离开。
这一来一回半日功夫,不仅错过了悦樊楼的“山河不足重”。也错过了属于温周的“天涯浪客,唯君与吾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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