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长明山—秦怀章代师收徒。
温客行看着那一行有别于前几页的小字,茫然的问道:“代师收徒?所以说老白应该是我们小师叔?”
“按理说……是这样的吧……”周子舒也有些懵懵的,但那字迹确实是他师父写下的。老白也说了,他那一身四季山庄的武学也都是他师父教的。想到之前,他曾经问及老白是否是他同门时,老白的怅然自嘲,不免有点头疼。
这都什么事儿啊?他师父都没有告诉老白,他已经是四季山庄的弟子了吗?
还是他师父代太师父收徒的四代弟子,只矮他师父半辈,他的小师叔!
张成岭看了看那册子,又看了看他师父和师叔,表情都是相差无几的茫然与震惊。
白叔……咋就成了他太师叔了?
————
昨夜因着药效更加好的醉生梦死,白衣睡得很香甜,许是睹物思人吧,梦里他又见到了秦怀章,梦到了他少时秦怀章手把手教他丹青的场景,虽然那段记忆已经久远到泛着毛边,却也让他梦醒之时,唇角含笑。
就着美梦之后的心境与安宁,他终于敢提笔在秦怀章的原图上补添颜色。
丹朱、赭红、黛青、墨绿、鹅黄……
白衣静下心来,沉浸在画中,将那些鲜艳的颜色小心翼翼填补在泛黄的画卷上,这副被岁月蒙上一层毛边的旧画,在白衣的笔下重现昔日的鲜妍。
给故人的旧画补色,就像是通过画与故人进行着精神层面上的叙旧与共情。
秦怀章作九九消寒图时,饱含了对四季山庄一代弟子的期待和祝福,期待他们的未来可期,祝福他们的冬去春来,前途坦荡。
所以当白衣补上最后一笔,缓缓停手时,在看这幅消寒图时,既感慨补全了某些遗憾,却也觉得怅然若失。
等他收拾好颜料墨汁,将那副消寒图重新挂上墙时,就听到门外传来零零碎碎的脚步声。
“子舒,老温,你们来了,快看,画我补好了。”白衣回头见是周子舒和温客行,带着张成岭一起走了进来,便灿然一笑,指着他补全的挂画欣喜的说。
周子舒刚一迈步走进议事厅中,抬眼就见到以恢复往昔的挂画与站在挂前回眸一笑的人,他也被那么笑感染了,不由自主的嘴角上翘。
“老白,哦!不对,以后该叫你小师叔了,我们呢,也有东西想给你看。”温客行揽着张成岭,看着那画,也看着画前的白衣,笑嘻嘻地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小师叔啊?我怎么有听没有懂?”白衣转过身,看着相携而入的三个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以后确实该叫你小师叔了,你看这个。”周子舒走到近前,从张成岭手上拿过他捧着的那本四代弟子册,双手递到白衣面前。
“你们在哪儿找着的弟子册,给我干什么?”白衣扫了他们仨一眼,表情都神秘兮兮的,从周子舒手中接过那本四季山庄的弟子册,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看最后一页,还说什么不是我的同门,师父早二十年前便将你收为山庄弟子了,小师叔。”周子舒站在白衣面前,笑意盈盈向他拱手。
白衣皱紧眉头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看着那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在四季山庄四代弟子册上提着自己的名字,一时间竟然怔愣住了。
秦怀章他竟然……从未把他当过灵物……也从未嫌弃过他年少顽劣……
“所以说,我以后要叫您太师叔了吗?”张成岭也凑了过来拱手一礼,搔搔头,有些腼腆地说。
“呵…哈哈…”白衣拿着拿本弟子册,笑出了声来,笑着笑着眼角便染上抹嫣红,这倒不是他心魔发作了,而是心绪动荡之下的隐隐泪光。
“秦怀章你个混蛋!你代师收徒,你师父知道吗?凭什么你想收我做师弟,我就必须做你师弟了,你这是占我便宜呀!凭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告诉我……”白衣攥着那本薄薄的册子,心绪乍起乍落下,气息竟有些紊乱了,更别提他眼角慢起的湿润,可把周子舒几人吓坏了。
“老白…师叔,别激动,这不是件好事吗?以后你可就是我们的小师叔了!”温客行哪见过白衣哭的样子呀,手忙脚乱的凑上前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是啊师叔,师父他当年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不告诉你的,你别生气。”周子舒也围了上来。
“太师叔,您别难过啦~”成岭从怀中掏出块帕子,伸到白衣面前,想给他擦一下眼角的泪水,却被他不客气地甩开。
听着耳边左一句师叔,右一句太师叔的念叨,白衣心头就憋了一股无名火。
“谁是你们师叔了?!代师收徒哪能当真,我师承长明山剑仙,也从未想过拜入四季山庄,瞒了我这么久,秦怀章想凭这几个字,就想把我捆在四季山庄,没门儿!”白衣胡乱擦了一下眼泪,把那弟子册扔回周子舒怀里,气哼哼地冲出了正厅。
“太师叔他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张成岭愣愣的看着白衣愤然离去的背影,摸不着头脑的问。
“他可能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吧,”周子舒叹了一声,替白衣妥善收好弟子册。
“咱师父也是够缺德的,这么大的事儿还能瞒这么久,老白生气也难怪。”今日这连番变故,温客行竟然还有心情呵呵之乐,心大的也是没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