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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能进去。”
    她指了指封锁线,并不在意地说。
    他朝里面看了看:“也不必要进去了,破案向来只需要夏洛克,苏格兰场只负责安保……对了,您看见上原二郎了吗?”
    路德维希抬起头:“怎么,上原二郎先生不在吗?”
    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埃德加明显不愿和她这个“无关人士”说太多,只是微微欠了欠身:
    “他一直没出现……那您在这里等夏洛克吧,我去那边找。”
    路德维希望着远处绿色的缓坡,缓坡上方,天空红的像燃了一团火焰。
    ——上原二郎先生,没有出现?
    她伸手抚了抚胸口——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像是,遗漏了什么。
    不过……
    这样的傍晚,这样的夕阳,这样的绿草地。
    三天前,佐久间相子的尸体,就是在这样的夕阳下,被运送到考文特花园剧院门口。
    半个月前,施密特,也是在这样的夕阳下,跳海自杀。
    ……
    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上原二郎先生,没有出现?
    在……傍晚?
    ☆、第67章 日落{贰}
    昨天晚上,她遇见上原二郎时,上原二郎说的话,就像沉在水底的铅字。
    在她想要把它们打捞起来的时候,一字不差地,重新呈现。
    ——“还记得《雪国》里的叶子吗?她从二楼跳下来……因为失去生命,而获得自由。”
    ——“无论相子在哪里……我总是和她在一起的。她或生或死,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以及在她被夏洛克带走时,他郑重得,有些不同寻常的告别——
    “再见了,路德维希小姐。”
    ……
    她蓦地站起来。
    埃德加警官已经走远了。
    她冲到黄线边缘,拍打着值班室的门:
    “抱歉,我有很重要的事,很重要,可以让我进去吗?我只想找一下福尔摩斯先生!”
    年轻的保安走出来,对着她怜悯地摇了摇头:
    “我不是警察,没有这个权限……请不要为难我。”
    “……那您有手机吗?我想借您的手机打一个电话。”
    年轻保安微笑:“这个可以。”
    路德维希接过手机,刚想编辑短信,就愣住了。
    她没有她的室友,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的号码。
    她也没有雷斯垂德探长的号码。
    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号码。
    路德维希站在黄线之外,像是恍惚了一下。
    但下一秒,她眼神清明,地把手机还给年轻的保安。
    “谢谢,突然不用了。”
    大脑从来没有如此清晰。
    上原二郎的每一句话,像拍下来的图片一样,一帧一帧地从大脑里掠过。
    ——“当时在书架上,看见这本书的书名,就仿佛看见自己人生,最后的结局。”
    他人生最后的结局——书名?什么书名?
    ……Las personas caen.
    路德维希立刻叫住那个保安:“等等,您会西班牙文吗?Las personas caen……您知道它的意思吗?”
    保安惊讶地说:“恰好会一点,Las personas caen……好像是‘从高处坠落的人’的意思。”
    路德维希怔了一下,随即,转身就跑。
    上原二郎……打算自杀。
    她从没跑的这么快,即便是在她自己逃命的时候。
    感觉不到喘,感觉不到累。
    肌肉的潜能,在这一刻,爆发,不可思议。
    一边跑,她的大脑还一边飞快地旋转着。
    ——地点,上原二郎会选择的自杀地点在哪里?
    昨天晚上她和福尔摩斯先生说的话——
    “他说,在剧院里,只有这里和钟楼能看到日落。”
    ……是钟楼。
    路德维希上气不接下气地爬到十二层钟楼的顶层,就看见上原二郎,穿着全黑的浴衣,坐在罗马柱边,雕花的扶手上。
    他一条腿危险地悬在半空,背靠着罗马柱。
    白色的鸽子停在他修长的手边,又被路德维希的响声惊动,扑棱棱地飞走。
    他背后,是如血如荼的夕阳。
    他身边,是教堂的大钟,寂静地,等待在婚礼,或葬礼上,敲响。
    上原二郎听见响动,淡淡地转过头,就看见扶着门框,累得几乎要瘫倒的路德维希。
    他狭长的眼睛,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
    路德维希扶着膝盖,觉得腿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她喘着气说:
    “施密特会跳海自杀,不是因为佐久间相子玩弄他的感情,而是佐久间相子告诉他……她真正爱的人,是女人,施密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路德维希向前走了一步,总算平缓了呼吸:
    “……施密特的死,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佐久间相子的错……上原二郎先生,死一个人就够了,你没必要为此付出生命。”
    上原二郎沉默了一下,淡淡地笑了。
    “您误会了,我从没责怪过相子……我永远不会责怪她。”
    他转头望着天边的残阳,柔软的,长到耳朵的黑发,被夕阳染红。
    “我不过是,想结束她的痛苦……也结束我的痛苦,罢了。”
    他微微笑着……那是路德维希从未见过的轻松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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