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归雁认真的听完采月的话,有些愧疚地说道:“是我连累你了。”
如果不是她,采月根本不会遭受这些。
采月摇了摇头:“小姐说的什么话?您去哪奴婢就去哪,谈什么连累不连累,就算为了您豁出性命,奴婢也是愿意的。”
赵归雁眼眶微热,心里暖融融的。
采月又问了些赵归雁的状况,赵归雁为了不让采月担心,轻描淡写地挑了一些好话说给她听。
可采月想看赵归雁的伤口,赵归雁拗不过她,挽起衣袖,却发现伤口上了药。她动作一顿,偏头去看程景颐。
却见他认真地批阅奏折,一丝余光都不愿给她。
很是冷淡。
赵归雁心想,肯定是婢女替她上了药。
她也没纠结这件事,放下衣袖,说:“今日你受了惊,定然累极了,采月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采月不肯:“奴婢不累,奴婢要留在这儿照顾您。”
赵归雁有些犹豫,她如今也是“寄人篱下”,如何能把人安排在王帐?
她求助地将目光投向程景颐,也没见他抬头,却能察觉到她的视线,慵懒出声:“曹善来。”
一旁安安静静候着的曹善来立刻笑着对采月说:“采月姑娘,请随奴才来,奴才带您去领被褥,只是要委屈姑娘睡小榻上了。”
采月此刻根本不愿意和小姐分开,但是又不敢反抗,只能委屈地跟着曹善来离开了。
赵归雁轻呼了一口气,笑着对程景颐道:“谢谢陛下。”
程景颐眉眼淡淡,站起身,“夜深了,你歇着吧。”
赵归雁这次有了采月作陪,也不害怕了,眉眼弯弯地朝他道别:“陛下慢走。”
程景颐脚步顿了下,旋即大步离去。
*
翌日,赵归雁是被一阵鼓声吵醒的。
帐外鼓声阵阵,还有奏乐声,很是嘈杂。
外面天光大亮,赵归雁看了一眼沙漏,竟发现自己睡到了日上三竿。
赵归雁昨日太疲惫,除了夜间醒了一会儿,竟睡了整整一日。
即便如此,她的脸色还是有些病厌厌的,看着有些孱弱。
采月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摆放着一些衣物。
“小姐,曹公公给您备了些换洗的衣裳,您要不要起床将衣服换了?”
赵归雁伤口不能沾水,她忍着不舒服,浑身脏兮兮地睡了一觉。如今听闻能够换下脏衣服,顿时一喜,“换!”
采月走上前,扶着她下床。
她绕到赵归雁的身前,刚要解衣扣,诧异了一下:“这衣扣形状怎么这样奇怪?”
赵归雁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襟,见的确是一种前所未见的系法。
“可能是给我换药的宫女绑的吧。”
采月皱了下眉,怎么感觉这种系法很奇怪,不像是女子的手法。
采月甩了甩头,压下心底荒谬的想法。
她一把将绳结扯开,小心翼翼地替她将脏衣服换下来,又替她将外裳穿好。
赵归雁顿时觉得清爽了许多。
“外面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吵闹?”
采月说:“好像是陛下在准备祈福事宜。”
“祈福?”赵归雁喃喃了一句,忽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恼道:“糟了,我还没去香积寺祈福!”
采月也记起来了,她们此番出行的目的。
“夫人又寻到机会教训您了。”采月闷闷不乐地说道。
他们如今这样子,肯定是去不了香积寺了。赵归雁现下要好好养伤,何故折腾?
就算能去,她也万万不敢了。也不知道那些山匪是不是还守在那儿。
赵归雁抿了抿唇,忽又绽开一抹笑:“谁说的?”
采月不解。
“陛下天威凛凛,洪福齐天,他肯定能镇压住母亲的病祟吧。”
*
寒风凛冽,北郊处处是一望无垠的枯草。
赵归雁一踏出帐篷,就被迎面的风刮的脸颊生疼。
不过十月,天气就这样冷。最近这天气反反复复,前两日还有些晴阳,眼见着化雪了,如今又冷了回来。
赵归雁拢了拢衣襟,眺目远望,就见不远处有一处高台,上面旌旗列列,很是隆重地摆放着香案和三牲。
高台上还有许多人,皆身穿朝服,伏跪在地。唯有一人,背脊挺直地站着。
隔得远她瞧不见他的面容,但赵归雁知晓他的身份。
赵归雁有些迟疑,自己该寻个什么样的由头过去?
就在她纠结时,就看到那人低着头说了句什么,就有一人步伐匆匆地往这里而来。
曹善来恭恭敬敬地朝着赵归雁行了个礼,“赵小姐,陛下让奴才来请您过去。”
赵归雁一愣,缓步跟上曹善来。
走得近了,赵归雁才看清楚程景颐的装束。
他头戴九旒冕,一袭黑金色祭祀服,庄重威严。
隔着玉藻,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让她无端惴惴。
“上来。”
略显低沉的两个字砸进她的耳中。赵归雁提裙,踩着台阶走向他。
一旁的朝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为这突然出现在祭台的女子惊诧,更为陛下的举动震惊。
“陛下,不可,迎冬之礼怎可让一女人出现,这是对神灵的大不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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