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来,何妈妈越发觉得奇怪了。
赵归雁最近的确嗜睡,本来何妈妈以为是新年伊始,许多事情忙碌,耗费心神赵归雁才这样疲惫,可后来一想,又不对劲,除了嗜睡,赵归雁食欲也有些不好。
近日里一点荤腥都沾不得,便是闻到都有些难受。
这种症状……拉赫
何妈妈心里划过一丝念头,瞪大了眼睛,她压低声音,神色郑重地说道:“采月,你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替皇后娘娘诊脉。”
采月年纪小,许多事情并不清楚,听闻何妈妈让她去请太医,还以为赵归雁是生病了,心下着急,想也不想就往凤仪宫外跑。
两仪殿里,大殿中央的鎏金镂花铜炉里袅袅冒着青烟,煞是清幽好闻,不远处,程景颐背脊如松地端坐在书案前批阅奏折。
曹善来屏息凝神地侯在一旁,就看到自己的干儿子曹德一脸急色地走过来,不过是御前伺候的人,即便脚底生风,可也是无声无息,根本没有打扰到程景颐。
曹善来看到了他的身影,横他一眼,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说了多少次,御前伺候要稳重一点,每次都是这样冒失,如果碰上了主子不高兴的时候,第一个开刀的就是他!
曹德当然知道,心里也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可他知道只要事关皇后娘娘,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惩罚。
曹德顶着曹善来要吃人的目光,挪到了他身边,低声说道:“凤仪宫的人去请太医了,说是皇后娘娘病了。”
曹善来迅速看了一眼程景颐,挥了挥手:“咱家知道了,你下去吧。”
曹善来没有生气,反倒觉得曹德这些年还是听进去了他的教诲,他自己本身也是个机灵的好苗子。
这后宫,唯一不能用常理论的,怕就是凤仪宫的皇后娘娘了。
曹善来疾步走到程景颐面前,低声道:“陛下,凤仪宫请了太医。”
程景颐倏地抬起头,语气低沉:“太医?”
他想也不想,直接站起身,往殿外走去。
曹善来赶忙小跑着跟上去,程景颐腰窄腿长,又心下担忧,步子迈得极快,曹善来真的在后面跟得气喘吁吁。
两仪殿与凤仪宫本就相隔不远,不过一柱香的时辰,程景颐就踏入了凤仪宫的大门。
殿外一个人都没有,程景颐脸色微沉,心下浮现不好的感觉。
曹善来看着程景颐的脸色,一口气都还没来得及喘,就高声喊道:“陛下驾到。”
程景颐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直看得曹善来心下坠坠。
他有些发懵,不明白程景颐为何忽然就生气了。
殿内的人听到了门外的动静,皆是一愣。
正要把脉的太医刚将手帕搭上赵归雁的手腕,闻言,有些迟疑:“皇后娘娘,这……”
赵归雁收回手,从床榻上慵懒地坐起身,取下柔荑上的手帕,道:“先去迎接陛下。”
太医站起身,恭敬地退出了内殿。
采月替她整理了一下发髻,见没什么异样了,这才扶着她往外走去。
只不过刚绕过屏风,就看到脸色沉凝的程景颐大步走进来,他步步生风,身后带起来一阵急风,吹得赵归雁有些惊讶。
“这是怎么了?”赵归雁关切地问道。
程景颐愣住了,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赵归雁神色,见她眉眼间红润异常,带着几分倦意,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一丝不舒服都看不出来。
程景颐松了口气。
他问道:“可是不舒服了?怎么请太医了?”
赵归雁自然地上前,握着他的手,与他一起折身回到内殿。
“没有,是何妈妈,大惊小怪地,非要请太医替我看看,说是我最近食欲不振,还有些睡不好。”
程景颐听到这些话,眼底浮现一些歉意:“这些天忽略你了。”
这些□□中事务繁忙,赵归雁也忙,两人除了晚上还能睡在一起之外,其他时间都见不到对方。
这一些相处时机,都还是程景颐挤出时间来的。
以前政务繁忙,程景颐都是歇在了两仪殿,可如今,无论多晚,他都要回凤仪宫。
这是他的底线。
赵归雁温顺地笑了笑:“没关系的,政务为重,我没什么的,而且我也忙,忙起来也忽略了陛下呀。”
赵归雁也不清闲,各种各样的事由,阖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她亲力亲为来花费时间管理。
尤其这段时间,春宴和万寿节,都压在她身上,其中随随便便一个,都能让她手忙脚乱,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宫中杂务,更是让她无暇分心了。
程景颐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问道:“让太医进来瞧瞧吧,这样我也放心。”
虽说赵归雁说无大碍,但他还是要亲自确认了。
赵归雁点了点头。
程景颐便说道:“将太医召进来。”
太医随着宫女走进来,脸色还有些白,显然被吓到了。
程景颐递给他一个温和的眼神:“诊脉。”
大夫强自镇定下来,迈步走上前。
程景颐搭着赵归雁的肩膀,将她轻轻地摁坐在了榻上,然后也不离开,站在一旁,黑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两人。
太医一把上脉搏,便忽然换了一副神情,屏息凝神,认真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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