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一下,提起背包跟在我后面。
我示意他把包放在地上,伸手收回缠在上面的气,取出铁铲塞在他手里。趴在地上一手贴在地上,一手握成空拳敲敲地面,敲了一会儿,我随手拔掉野草,对库洛洛做个“从这里向下挖”的手势。
他正要动手,我赶快拉住他,摆摆手,又做个“等我信号”的手势,他点头答应。
不想在他面前翻出装内衣袜子的袋子,我就坐在地上脱掉左脚的鞋子,把袜子拉下来,用力拉了几下袜子口,蹑手蹑脚一步一步挪过去,两手撑开袜子对准洞口,这才对库洛洛使个眼色。
他蹲下,左手辉铲用力向下挖,没挖几下铁铲就碰到石头,发出铿铿声。
一只灰色的小动物“嗖”的一下蹿出来,我大叫一声,赶紧双手一挥,把它套进袜子里。收紧袜子口,我一跳一跳的靠近库洛洛,把在空中不住扭动的袜子递向他,“帮我抓紧。”
他之前猜到我大概是要抓什么动物,但是不知道抓来做什么,所以一直在好奇的看着我。
我冲他嘿嘿一笑,从背包里取出一把小梳子和一把小刀,然后脱下另一只脚上的袜子,“轻轻握着它,不要太用力,可别把它弄死了。”
我跟他说着,把袜子塞进他另一只手里,“用这个接住它的毛毛。”
把袜子割开一条小缝,沙鼠的身体露了出来,灰色的毛毛在阳光下每一根的尖端都是半透明的。我用梳子梳起它身上的毛,小家伙的身体微微瑟缩着,它被抓在手里,不会疼痛窒息可是也没有办法挣扎,身上的茸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真是可爱。我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抚摸一下它的身体,然后小心的用小刀沿着梳子的齿把毛毛刮掉。库洛洛的手眼配合不错,他用套在手上的袜子接住毛毛,一根都没有掉出去。
割完一面之后,库洛洛不等我说就把手转一转,让我割沙鼠身体另外一侧的毛毛。十分钟后,我满意的看看袜子里收集的毛毛,对他说可以松开手让它走了。这只身上凹凸不平的沙鼠重获自由了,从他的手上跳下来蹿进草丛。
我把小刀折起来,跟梳子一起往裤袋里一插,从他手里接过那只袜子,伸进去一根手指摸了摸,呵呵。
库洛洛看着我珍而重之的把那只袜子用胶袋包起来装进背包,终于问起我收集这种毛毛用来做什么。
我有点小小的得意,一边收拾背包,一边告诉他这是种很少见的沙鼠,毛很细幼,用它的毛做成的刷子可以用来清洁眼睛,一点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他点点头说,用来清洁伤口也很有用吧。
我说是。他又问我,不杀掉它,是因为怕血粘在毛上么?
我有点惊诧,我只是要它的毛毛,为什么要杀掉它呢?
他看了我几秒钟,然后垂下眼皮把手里那只用来捉沙鼠,已经被割破的袜子递给我。
我接过袜子,随手塞进口袋里。
“你不穿袜子了么?”库洛洛看我直接穿上鞋子的时候又问我。
我犹豫一下,系上鞋带,“嗯,不穿了。”
“呵,恐怕等一下脚会磨破。”他把手插在裤袋里,居高临下的提醒我。
我抬头看看他,把鞋带系得更紧一点,让他把沙鼠洞里的坚果再取出来一些,别忘了留几粒给小家伙。
打劫了沙鼠之后,我们吃着坚果继续树林间行进。
库洛洛问我这种沙鼠的学名叫什么,我说不知道,爸爸一直就叫它细毛灰沙鼠。它们的习性是在树林的草丛里做窝,巢穴通常在岩石下面,很胆小,如果有人动到它窝里的存粮,它宁愿躲在地下迷宫一样的巢里发抖也不会跑出来,但是如果巢穴上面的岩石遭到破坏,不想被活埋遭受灭顶之灾,它就要跑出来了。
我刚才已经堵住了它洞穴的其他出口,所以,你用铲子敲到石头的时候它就朝我的袜子跑来啦。
他听我讲完,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又问我以前来过这里么,我老实的告诉他没有。不过和爸爸一起去过埃拉措大岛。
他点点头,嗯,埃拉措大岛和这里的地理位置相似,都是南半球的岛屿,有同样的物种并不奇怪。
捉沙鼠这件事似乎引起了库洛洛的旺盛好奇心,接下来他问了我很多问题,捉沙鼠的方法是爸爸教我的么,我们那时去埃拉措大岛是去做什么,到沉船打捞到了什么?这种打捞方法也行么第一次听说可以这么做……
起初我对他的问题还抱有戒心,担心他是想从这些问题里套出些什么话,所以每个问题都是斟酌着回答,可是到了后来,他已经不是在提问了,而是跟我讨论起沉船打捞的种种技术的利弊,再后来,就是我问他许多问题了。
你也去打捞过么?在哪里?
都捞到什么了?啊,那个我听说过,本来爸爸带我去拍卖的时候以为我们的东西一定能够吓死那些收藏家呢,没想到同一次拍卖竟然遇到质量比我们更高的同类型宝物。
后来?那还用说,肯定是暂时存放起来卖些别的东西,等下一次拍卖啦,物以稀为贵嘛~
什么?那个也是你捞的?啊,我们去晚了。我说,你们为什么有那种癖好啊?爸爸和我每次都是拿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走的,哪有你们这种一件不留全部带走连个青铜夜壶也不放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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