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的形势非常不妙,他身上全是血迹,背部、胸口、腹部绽开一朵朵血花,他两手执刀只能勉力支撑,而他的对手虽然面色苍白身上也全是血可是念力仍然源源不断的发散出来。
我担心贸然闯入那团黑雾会造成什么可怕的后果,因为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念能力,更不知道那年轻男人的能力到底除了隔绝声音之外还有什么作用。有毒么?
就在我着急又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他猛烈的连续进攻,库洛洛明显处于下风,防守的左手轻轻向下移了两公分。
来不及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库洛洛再次使用对付络腮胡大叔的方法,他会死么?会吧?
我深吸一口气,屏息跳进那团黑雾,从那男人身后偷袭。
与其说他是被我的袭击打中,不如说他是被我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个事实给打中了,他跳出那团黑雾,两眼顿时通红,雾气刹那间消散。
库洛洛在他跳出黑雾的那一刻仰面倒在地上大口的喘起气。
那年轻男人怔了一下不再攻击库洛洛,反而发疯一样朝我进攻,嘴里大喊,“那美呢?那美——”
这时我看到他的左手腕上真的有一个半颗心的纹身!Till Death Do Us Apart。
“你杀了那美?”他的眼睛里像是要滴出血一样,发出野兽受伤时才有的嗥叫,“那美——”
我被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吓坏了,更可怕的是那种写在他脸上的仇恨和愤怒,在他的进攻中我简直就像一片被抛进旋涡里的树叶,尽管全力防御可是手脚上被打中的地方像被沉重的烙铁砸中了那么疼得发烧。
这种接连不断的剧烈疼痛让我的手脚不受意志控制的产生短暂的麻痹,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
眼看我就要被他打倒在地,我大喊, “她没有死!她晕过去了!”
他听到这话有一霎那的松懈,就在这时,一把形状奇特的短刀从他背后透胸而过,他像是极惊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心口,又向屋子望去,刀尖“噗”的一声轻响,向后退去,退出他的身体,一蓬血雾扑出来,像细雨一样洒在我脸上,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厨房的方向伸出左手,抖了两下倒在地上。
我看看用手臂勉强支撑起身体的库洛洛,又看看握在自己右手的那柄短刀,恍然如梦,“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用气柱粘上这把刀?”我的声音哑得连自己都不认得。
库洛洛抚着心口,声音也是哑的,“我知道。你的气柱可以弯曲。在友客鑫你和西索打斗的时候我看过。”
这个时候我全身开始发软发抖,刚才真的命悬一线,原来最可怕的对手不是比你功力高强的,而是不要命的,拼上性命也要在你身上打个洞的。我没有应付过那样的对手,被吓得呆了。
库洛洛躺在地上的时候脑子并没有停机,他看准时机把左手那把短刀抛起来,而我所处的角度可以看到刀。我用气柱粘上刀柄朝着那年轻男人的心脏猛的拉动,居然奏效,一刀扎进他的心脏。那把刀,就像库洛洛在林子里砍挡路的藤条时那么锋利。
一道闪电突然割裂昏暗的天空,照亮那个刚刚死去的男人的脸。他的眼睛还睁着,从天空上落下来的巨大雨滴打在后院的泥土地上,溅起的泥点落在他的眼白上面。
我开始颤抖,这种颤抖是发自身体最深的地方的,连接着灵魂和全身最细小的血管、神经,从心脏传出去。
这时在我头顶“轰隆”一声巨响,那个叫“那美”的女孩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她愣了一下,大喊了一声什么,声音被雷声掩没。
我呆呆的看着她仰起头,从台阶上向我扑来,雷声那么大,我听不到库洛洛在喊什么,只看到他一脸焦灼。
那美的脸离我的脸很近,近到我能看到她露出那个仿若微笑的表情时嘴角弯起的细纹,下眼睑上的细密的黑色睫毛,还有那双翠绿色眸子里渐渐消失的生命光芒。
“你为什么不逃走?”我看着她的眼睛发呆。
她咧开嘴角,伸向我脖子的手臂软软的垂下来,“……你刚才……不是……也没有逃么?”
雨点越来越密集,打得我头皮发麻,我终于晃动一下,那美的身体向后仰倒,重重摔在她的男朋友身边,激起一片水花。他们的手腕搭在一起,那颗鲜红的心完整了,心上面缠着缎带,用黑色的哥特花体写着:直至死亡让我们分离。
他们现在是分离还是在一起?
雨的声音那么大,我听不见库洛洛对我说什么,他站在我身边,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雨水打在那美的翠绿色眸子上面,然后从她的眼球上滑出眼眶,和她嘴角渗出的血丝一起顺着她的脸庞流淌在地上。
雨地里蜿蜒的血像有知觉一样朝我站的地方蜿蜒汇集,他们两个的血。
我终于觉得手臂很酸。像是第一次和爸爸做念力训练用一天时间砸一千个核桃时那么酸,酸到我的手放不下,也抬不起来。
我看着库洛洛掰开我握得紧紧的双手,那把粘着那美心口热血、她的男友心口热血的刀子被我紧紧握在手里。在她扑向我的那一刻,我双手握住它,让她的心脏撞在刀尖上。
“啪啦”一声,刀掉在地上,我听见库洛洛说,“你的伤重么?”
摊开双手,雨水打在我手上,可我手上的血像是洗不掉一样,不断顺着手指和掌缘滴在地上,我颤抖着张开十指,把手举起一点让雨水冲刷,啊,原来是我的手也被割伤了。我握刀的时候太过用力,锋利的刀刃陷入两只手掌的边缘,割破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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