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报复
100 安慰不一定要用拥抱,也可能选择使用食物。
无论他要做什么我都反抗不了?
我被这想法吓了一跳,喉咙里不受控制的“呜”了一声类似被关在门外的小狗才会发出的声响。
库洛洛笑了。他的脸颊和鬓角的头发擦过我的脸庞,声音轻得只有我和他能听到,“都说了我不会像你那样的……”他说着,唇角的热气轻轻扑在我颈部的血管上面,像是有只小手顽皮的拨了一下。
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的向边上挪去,立刻疼得直冒汗。
他唇边是没有退去的笑意,右手按着床支撑身体,左手擦着我的头发把手里的水杯放在床边的窗台上。
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他忽然抬头看着天花板蹙眉感叹,“我上当了。”
“……”我愣了愣,“什么?”
库洛洛把左手抚在嘴唇上发了会儿呆,才又转过头看我,“西索。我上他的当了。”退后一点,他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人体的脏器大致解剖位置相同,可是人和人之间有细微的差别。你偷袭彭穆的时候故意露出右肋下的破绽是因为你已经知道了打在那里可以避开所有重要的器官和血管,对么?”
我艰难的把噎在喉头的那团没有形质的难过咽下去,不去回答他的话。
有时候我真希望他们没那么聪明。
那样的话,我就也可以傻一点。
他说的都对。偷袭时我把所有的气放在左手还有右肋那个曾经被西索狠狠打中过的地方。
无论是右手发出的、粘在大叔身上的气柱;还是在大叔抓住气柱把我拉过去时挡在脸前假装防御的左手;还有故意露出的右肋下的破绽——这些全都是精心策划的赌局。
我人生的第一场豪赌,赌注是我的生命。如果失败,大叔打中的不是我的右肋那片经过试验的地方而是其它地方,没有念力的保护,在能够用针扎到他之前我就死了。
嗯,最后的结果嘛,不知道算是失败还是成功?大叔虽然被我扎中了,可是很快又看破了。
我垂下脑袋,把双腿并拢贴近身体,再把手臂摞起来放在膝盖上。
沉默了几分钟,库洛洛突然轻声问我,“你喜欢西索么?”
这问题非常突兀和意外——
我不知道。我在心里小声回答。
在他心里我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所以,对于库洛洛的问题,我没法回答,隔了很久我才艰难的开口,“我……我只是他比较认真的消遣。”其实我完全没有必要说这些,可是我又有种说出来之后会比较好的感觉。那么,什么是“比较好”呢?忘了那些羽毛、糖果?还是……
我不知道。我说完,把脸侧着放在叠起的双臂上,靠着我的手肘。
库洛洛哂笑了一声,“消遣?那还真的是很认真的消遣啊。”
我动动脖子,“他说过,要等我变强之后……”
“哈,你真是天真。”他打断我,停顿一会儿,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凯门岛上有一种长尾猴,这种猴子不是成群活动,总是一大一小一起生活。动物学家起初以为它们是母子,后来才发现那些背着小猴在林间觅食的成年猴子无一列外的是雄性,而它们背的,是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雌性小猴……”
“嗯?”我抬起头,我从没有听说过这种猴子。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他们发现,雌性小猴是从雄猴从别的猴群的母猴那偷来的。”库洛洛笑着看我,“雄猴养育教导的那只小猴,是它选中的配偶。”
“啊?”我皱起眉毛,这猴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嗯。动物界也有‘养成’啊,”他认真的说着,像是个科学馆里给小朋友们讲解最基本常识的老师,“而你应该知道,‘养成’的最终目的……”
“下流!”我毫不犹豫的蹬了库洛洛一脚,原来说来说去他又在讲什么“西索现在找到比跟你打架更有趣的事”了,这人真是太猥琐了!
他也不生气,微笑着动动被我踢中的腿,往边上挪了一点,“你对他来说早就不是‘认真的消遣’了。就算以前是,后来也变了。人们总是对自己努力争取过来的东西格外珍惜……”
对自己努力争取过来的东西格外珍惜么?西索有努力争取过我么?
我发了会儿呆,歪着脑袋问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库洛洛可以充当很多角色,团长、谋士、杀手、盗贼,可不是“知心夜话”主持人!难道他想转行了,彻底抛弃粉红色银河了?
“唔,我也不知道。”他像我一样抱着双臂靠在墙上,目光聚焦在空气中的某个点,眼睛里光芒闪动,过了很久,他向后仰头,把脑袋也靠在墙上,“可能是觉得这样比较公平?可这明明没有公平可言。这算是生物的本能和人类的才有的骄傲之间的矛盾么……”
我没好气的等了一会儿,期待他说出些有意义的话,可是,和曾经无数次发生过的一样,库洛洛又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不知道走到了哪个我看不到的时空,坐在里面发呆。
掀起被子往他身上一堆,我爬下床去洗漱。
旅馆提供的早晨还算丰盛,可是我只吃了一个羊角面包,喝了一杯热牛奶。我问库洛洛接下来有什么计划,他无所谓的耸耸肩,说等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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