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忍不住偷偷笑了。
饭后,我给黛美太太打电话,告诉她我今天见到一个比她还好玩的老奶奶。
她咕咕哝哝的说“谁是老奶奶啊”,然后照旧嘱咐我了一大堆注意事项,最后说有教授一直照顾着我真是比较省心,而且我听起来比以前开心多了。
我楞了一下,嘿嘿干笑了几声挂了电话。
我们所处的纬度,现在要差不多九点钟天才会渐渐黑下来,所以如果要观察星星的高度只能等到十点钟以后了。
可是玛格在临睡前威严的看着我,说好女孩不可以在晚上九点钟之后跟男人独处。
我唯唯诺诺的点头,乖乖的去自己的房间。
没有办法,我只好在她睡着之后偷偷从窗户跳出来跑去跟库洛洛会合。
他坐在厨房外面那片向大海延伸的空地边缘,手里拿着星盘,看到我的时候脸上露出笑容,我也觉得有点好笑,摸摸鼻子在他身边坐下。
他递给我星盘,教我怎么测量星星的高度。
“你跟玛格说我在帮你找你父亲?”他把双臂抱着放在膝盖上。
“嗯。”
其实,我不觉得我是在撒谎,在我看来,现在事情就是这样。
星光下,库洛洛的黑眼睛显得格外深邃,他垂下睫毛,过了一两秒钟给我一副望远镜,“朝东北方看,那里有一座很小的岛,阿里斯兰的地宫应该就在那岛下面……”
“在哪里啊?”我捧着望远镜,这时海面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的看到起伏的波浪,还有些黑黝黝的影子,不知道是礁石还是什么。
“这里——”他靠过来,伸出手臂托着我的手肘,“看到了么?岛上有树木……”
“……”我不再敢说话。
库洛洛身上洗衣皂的香味和他自己特有的气息热乎乎的缠着我,让我觉得很不自在,哪里有点别扭。
还有,他现在这样子,好像是从背后拥抱着我。
“咳,看不到的话也没关系,明天再看吧,它又不会跑掉。”不知道他是放弃了,还是察觉出我的僵硬,库洛洛松开手,稍微拉开一点距离,“我相信你爸爸笔记上的坐标就是阿里斯兰的位置。”
“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去那个小岛呢?”我把望远镜还给他。
“因为那个岛大概只有潮汐退去或者水流发生什么特殊变化的时候才能上去。”他解释,“白天我观察过,小岛周围全是漩涡形成的激流。”
他顿了顿又说,“而且我发现,地宫并不像我想象的,是后来随着地壳变动沉入了海底,它从一开始就在水下。”
我思索一会儿,有点发愁,“你的意思是说,一年中只有特定的几天才进到地宫?那我们从地宫出来之后怎么回来呢?如果那岛上没吃的怎么办?”
库洛洛笑出声,“别担心。一千多年前的人不会飞,可是我们会。在路上那间极限运动用品商店,除了那两块用来误导某个人的冲浪板,我还买了一个热气球。”
“啊?”我想起了门廊前面的大木箱,“热气球?你买了就直接寄到这里了么?说起来,我还没坐过热气球呢。”
他侧首盯着我,笑得不怀好意,“嗯。你只是被热气球包起来过……”
我立刻回忆起在友客鑫沙漠发生的事。然后随即又想起一些那之后发生的事。然后喉咙里像是粘了块麦芽糖,没法出声。
我该庆幸,现在很黑,他看不到我的脸。我想我大概是脸红了。
库洛洛像是稍微有点惊讶,他不理解我为什么会突然间沉默。停顿一会儿,他把脸错开,“回去吧。”
“嗯。”我小声答应,跟在他身后。
大概是为了消除玛格对他的恶感,第二天吃完早餐,库洛洛主动问老太太有没有什么农活啊,修修补补敲敲打打的东西可以用得着他的。
玛格老实不客气的说她家果园西北角有个仓库,房顶需要修,然后用很直白的“不过看你这副小白脸公子哥的样子是不会修的就不指望你了”的眼神挑衅似的看着他。
库洛洛为了面子硬着头皮说自己学过修房子——结果老太太没给他台阶下,真的带我们去了那个房顶几乎不存在了的仓库。
我担忧的看着库洛洛,你一个粉红色银河的店长对修房顶有什么概念啊?最多不就是填补一下有钱又无聊的女客人心灵上的空虚漏洞么?看,现在怎么收场?
哦,我忘了,你连这个都不会因为你根本不是店长你是强盗头子盗墓贼吧?最擅长的应该是烧人家房子或者挖人家祖坟吧?
我偷偷和玛格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心怀鬼胎的时候库洛洛竟然煞有其事的抬出梯子然后爬上房顶似模似样的检查起房顶的损坏程度了。
然后他竟然真的开始叮叮当当的敲打起来了!
我和玛格面面相觑。
午饭的时候,库洛洛说玛格家的仓库房顶需要换些木板,还有什么什么其他的东西。老太太一边听,一边告诉他这些东西在哪里可以找到。
库洛洛修房顶时所呈现的专业表现果断的扭转了他在玛格心里的形象,由“不务正业的小白脸”转变为“有一技之长的男人”。
在粉红色银河的店长修房顶的这段日子,我为了不成为玛格眼里“不懂事、什么都不会做只爱漂亮的女孩”,每天跟她去果园里采摘果子,还帮她做点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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