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属于罗希的画室终于建好了,画室的整体是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好几座与人等身的石膏坐落在画室的各个角落里,每一幅画都挂在墙壁上,与其说是画室,倒不如说更像是小型的美术馆。
阿尔贝参观着这个崭新的画室,他认真审阅着墙壁上每一幅画,大部分模特都是一个雌雄莫辨的美人,卧在花海,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倚靠在参天大树旁等各中姿势,每一张油画的表情都不一样,哀伤,喜悦,淡漠,他一时间沉浸在油画里,在脑海里与画中的人翩翩起舞。
“我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寄秋一边整理着肩带,一边走到阿尔贝身前。
“这幅画上的人真的存在吗?”阿尔贝指着一幅油画问道。
寄秋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画中的人是格罗西,“当然,他是我的缪斯,带给我不少启发呢。”
“他?”阿尔贝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个人是个男性。
“嗯,货真价实的男士,他很不喜欢被别人当成女孩。”
寄秋点了点头,她看向窗外,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我们坐马车去吗?”
“我的建议是不要,不然你会少了很多乐趣。”阿尔贝说道。
离开画室前,阿尔贝注意到画室最里面的房间上了锁,“那个房间为什么会锁住。”
“噢,那里放着我未完成的作品,不太方便展示给别人看。”寄秋回答道。
阿尔贝带着寄秋穿梭在巴黎各个小巷中,他们并没有局限于市中心的地方,更多的是往市区边缘走动。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人。”阿尔贝走在前面,他指了指旁边的一间面包店,“他们家的牛角面包是整个巴黎最好吃的,有时候我会买一些带给我母亲吃。”
寄秋闻言也排队买了一袋巧克力夹心的牛角面包,打算带回家给唐泰斯尝一尝,“希望我父亲会喜欢它。”
阿尔贝看到寄秋慎重的将纸袋放到她身后的背包里,“伯爵看到这个,胃口一定会变好的。”
忽然一个面包店的伙计端着一个巨大的编制篮子走了出来,不一会儿就涌上来一大群人。
“西蒙,小心!”阿尔贝眼疾手快地扶住寄秋,将她带出拥挤的人群。
“这是……怎么回事?”
寄秋刚才被人挤到,脚被踩了一下,她看着疯狂的人群,一时间有些懵圈,“他们在抢面包?”
“是的,这家面包店的老板心地善良,在店铺要关门的时候,都会降低价格出售还未卖完的面包,有很多穷苦人士会掐着时间来这里哄抢。”阿尔贝说道。
“感谢你刚才的援助之手,不然我恐怕就被裹挟在那些人中间,无法出去。”
寄秋松了一口气,她站在人群最外面,抢面包的人大都是穿着破旧的妇女,她们用一块布包裹住头发,挪动着身子往篮子那边冲去。
“我们去别处逛逛吧。”阿尔贝示意寄秋跟紧他绕过人群,往前面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温热的身躯跟寄秋相撞,她看着脚下散落一地的面包边角料还有一位年轻的姑娘,弯腰将她扶起来,“万分抱歉,小姐,你还好吗?”
面前的女孩迟疑了一下抬起头,让寄秋看到她兜帽下的容颜,“西蒙?”
“奥罗拉?”寄秋连忙拉着她离开拥挤的人群,“好久不见。”
“我没想过,我们会以这中方式相逢。”奥罗拉低下头,散落的发丝遮挡住她的脸,她看到自己指甲中的黑泥,局促地把手缩回宽大的斗篷里。
“看来阿米西提娅显灵了,她给予我们重逢的机会。”寄秋温声说道,她扶着着奥罗拉往空旷的地方走去。
奥罗拉看着青年依旧充满朝气,举止依旧温柔绅士,可她早已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短短的两个月,生活已经给了她狠狠的一击。
“你没有伤到哪里吧?”寄秋问道,她握上奥罗拉的手,将她的手展开,上面被细小的沙石磨出几个小口子。
奥罗拉把手抽走,胡乱地摇了摇脑袋,“我没事,你怎么会来巴黎?”
“我是受人邀请到巴黎游玩,顺便见识一下这里的学院画派。”
寄秋从兜里掏出手帕,她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你这里。”
“啊,谢谢。”奥罗拉慌忙接过手帕,用力擦拭着脸上面的黑印,应该是她刚刚抢面包的时候,被人用手碰到沾上的。
“很抱歉,我现在必须要回家了,不然我父母会担心的。”
奥罗拉扭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钟楼,她看到了时间,朝寄秋鞠了一躬,准备离开。
“刚刚不小心撞到你,这个就给你当作补偿吧。”寄秋将手中的牛角面包塞到奥罗拉手上,然后头也不回的朝阿尔贝奔去。
奥罗拉看着青年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心里有些怅然若失,她叹了一口气,攥着油纸袋往家赶去。
“刚刚那位小姐是?”阿尔贝在不远处目睹了全程,他神色好奇地问道。
“是我在罗马狂欢节的舞伴,没想到还能在此处遇到。”寄秋说道。
“那真是太幸运了,你有给她联系方式吗?”阿尔贝感叹道。
寄秋烦恼地摸了摸额头,“我觉得她并不是很想看到我。”
“毕竟每一位女孩遇到心仪的男孩总想着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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