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泰斯把贝尼代托安排在了欧特伊村的别墅,一是不想让他撞上贝尔图乔,二是他不想让自己的崽跟这种人来往过多,三是这个别墅对贝尼代托来说意义重大。
过了几天,上流社会流传着唐格拉尔小姐和卡瓦尔康蒂子爵订婚的消息。
“看得出来,银行家已经穷途末路,不然不会连调查都没有,就直接把自己女儿嫁出去。”寄秋听着弗雷斯特的汇报轻声说道。
“对了,你说最近密茉莱小姐在变卖一些名贵的首饰?”
“是的,少爷。她把首饰卖给了我们入股的拍卖行,并且签订了保密协议。”弗雷斯特说道。
“那你怎么调查到的?”寄秋疑惑地问道。
“我曾当过战场上的侦察兵。”英国人用着最正气的脸承认自己的犯罪行为。
“你就不怕我把你举报了?”寄秋也被弗雷斯特这么大胆包天的行为惊了一下。
弗雷斯特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青年,声音笃定,“我知道您不会的。”
“好吧,我对威胁自己人没有兴趣。”寄秋摊了摊手,她不忘记叮嘱,“如果你被抓住。”
“我会说是我自己干的。”弗雷斯特立马接道。
寄秋摸了摸后脑勺,“我是说,你要尽快把自己撇干净,就算把脏水泼给别人都行,我会想办法把你保释出来。”
弗雷斯特也没想到青年是这个回答,他神色怔了一下,嘴角缓缓上扬,“知道了,少爷。”
‘看来唐格拉尔小姐想要和这位音乐家私奔了。’寄秋饶有兴趣地摩挲着下巴,她大脑浮现出巴黎市区分布地图,规划出了她们的逃离路线。
一周后,唐格拉尔小姐离家出走的事情震惊了整个上流社会,寄秋踏入交际宴会的时候,耳边都是有关于这件事的交流声。
“她一定是私奔,我可不相信没有情人的女人会看不上卡瓦尔康蒂子爵。”贵妇人A拿着羽毛扇遮挡住自己的嘴唇。
“我同你的看法一样,可怜的子爵,他那么富有英俊,却遇到这样一个订婚对象。”贵妇人B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寄秋扫视了一下宴会的来人,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径直走过去,“好久不见,伊皮奈先生。”
“好久不见,罗希先生。”弗兰兹看着若无其事的青年画家,心里反而有些尴尬。
毕竟阿尔贝是他最好的朋友,而面前这个人则是造成他好友家破人亡的原因之一。
但他无法谴责罗希先生,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都起源于莫尔塞夫伯爵。
“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呢?”寄秋从路过侍从手中的托盘上拿了一杯葡萄酒。
弗兰兹低头喝了一口酒,眼神有些飘忽,“大概一周前,家中人早早给我订下了未婚妻,我得回来看看。”
实际上他在阿尔贝决斗失败那天就回来了,不仅如此,他根据之前的怪异之处,隐隐约约察觉到基督山伯爵的真实意图,很可能是在法国有几个仇人,为了复仇而来。当然,他并不想掺和进去,只想明哲保身。
‘那么,罗希先生是伯爵收养的孩子吗?’
“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我知道的,男爵。”寄秋低声说道,她轻轻转悠着手中的高脚杯。
弗兰兹脸色诧异,“您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寄秋回答道,再加上她可以从一些细小的动作来做出基本演绎法,就能把对方心里想的东西猜了个大概。
“我父亲对无辜的人没兴趣,只想让别人也体验一下他所经历的事情,你不必太过谨慎。”
她不讨厌聪明人,尤其是不乱用这种聪明的人,不然聪明也会变成狡诈。
“那么我的未婚妻维尔福小姐呢?”
弗兰兹问道,他凭借一种直觉,命人打听基督山伯爵交往甚密的几户人家,其中一家就是维尔福。
“你明明在所有事情都很敏锐,为什么却从不怀疑你的父奎斯奈尔将军的死亡真的是个意外?”
寄秋声音柔和,丝毫不知她所说的话对面前的年轻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你父亲虽然跟随拿破仑,但他骨子里还是个保皇派。而维尔福法官的父亲诺瓦蒂埃是路易十八时期的上议员,还是拿破仑俱乐部的主席。”
“不然,维尔福法官这个保皇派怎么会极力促成你和他女儿的婚姻。”
“好好想一想吧,男爵。”寄秋拍了拍弗兰兹的肩膀,然后离开他去和别人攀谈去了。
弗兰兹大脑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的手脚变得冰冷,好一会儿后才缓和过来,连忙将手中的白兰地一口喝光,‘他说的是真的吗?’
即使他不会完全相信,但是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生根发芽,至少他已经决定亲口去向老维尔福求证事实的真相。
冬天夜晚降临变得越来越早,寄秋走出宴会厅口中呼出一口白气,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星空,“真美啊,不知道普罗旺斯的文森特会不会想着去画一画这片星空呢?”
“少爷,注意身体。”弗雷斯特拿出一件皮革大衣裹住看起来娇气的小少爷,他生怕一个不尽心,就会让老板儿子生病。
“走吧。”寄秋抱着从东方运送过来的暖手炉,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暖烘烘的,低头走进铺满毛毯的马车车厢,恰好窗外飘落了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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