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丑,是老实。”妈妈一本正经地纠正我,睁大眼睛信誓旦旦,“沙酱,相信妈妈的眼光啦,我一看照片就知道那位先生是个能一起好好过日子的老实人,简直就是结婚最佳人选。”
“……妈妈,你别再重复老实这个词了,你越说我越害怕。”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妈妈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种我是个渣女,玩够了所以找个老实人接盘的信息。不、不会吧,有谁能像我一样勤勤恳恳工作踏踏实实做人,对待感情和生活都认认真真,简直就是当代模范青年。
我想拒绝,但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莫得办法的我只能任由兴致勃勃的老母亲在非工作日的清晨,把我从柔软的床铺里薅起来,乐此不疲地帮我梳妆打扮。
我不快乐,弟弟也不允许快乐。妈妈把我拽了起来,我强行又去把弟弟拽了起来,还义正辞严:“最爱的弟弟都还没看到绝美的姐姐,我不允许相亲对象先看到。”
齐木楠雄:‘……’
这一次相亲地点定在水族馆门口,在见到第三任相亲对象的那一面,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妈妈会多次强调这是个老实人了。
对方戴着一副圆框眼镜,身穿双排棕色西装外套,白衬衫的纽扣系到最顶上一颗。就连嘴角的那一颗本该像玛丽莲梦露一样性感的黑痣,点在这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古板。
平平无奇的公务员先生一推眼镜,口吻严谨而又郑重地做自我介绍:“齐木小姐你好,我是坂口安吾,就职于内务省。”
“齐木沙耶,就职于警察厅。”我恍恍惚惚地握住他的手,感觉自己不像在相亲,反而像是在什么公职系统人员见面会。
说实话,坂口安吾靠谱、贴心、考虑周全,会察觉到我穿着好看却不方便的高跟鞋,并且不留痕迹地提出在附近的咖啡馆小作休息。如果有这样的同事,是一件十分令人安心的事情。
但生活里的话,看看我的挚友是黄濑而不是绿间就明白了。倒也不是相处不来,但我更喜欢和小甜饼快乐地玩耍。
在等待咖啡的时候,坂口安吾率先开启了话题:“我之前因为公务,在横滨待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是一座十分美丽的城市。齐木小姐有去过横滨吗?”
实不相瞒,我也因为公务,在横滨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十分认同地点点头:“去过,是一座十分有活力的海港城市。”
我们都属于工作内容需要保密的艰苦社畜,所以也没有多谈工作的事情,围绕着横滨的风土人情展开友好地探讨。他告诉我,他最重要的两位挚友目前就在横滨工作,他们见到我的话一定会很高兴。
我:……?
等等!我们今天不是第一次见面而已吗?还没到见朋友见家长的关系吧。
我含蓄地表达出:我是一位矜持的传统女性,这种事情对我来说还是太快了,等我们熟络一点再说也不迟。
我估计他应该听出了我的意思,因为坂口安吾一愣,眉眼和嘴角都弯出一个无奈的弧度。
“是我太着急了,”坂口安吾轻轻笑了,“因为齐木小姐是一位十分令人敬佩的女性。”
我:……?
这是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正想用成年人迂回的社交艺术证实我的猜想,对方却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一脸歉意地告诉我他有要事需要处理,需要马上回内务省一趟。
我懂我懂,同为社畜我当然懂。
我连忙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我的,工作要紧,坂口先生你先去忙吧。”
家中老母亲对我这么早回来表示疑惑,我唔了一声,也没准备隐瞒她:“他有急事先走了。而且怎么说呢,我感觉坂口先生好像不准备和我有长远的发展。”
“诶?为什么这么说?”
我挠挠头,自己也有点说不准:“他说我是令人敬佩的女性,一般人哪会在第一次相亲见面就说这种话,四舍五入就是拒绝的意思了吧,比如说你很好但我们不合适之类的。”可要是拒绝,那他应该不会提出带我去见他的朋友吧。
妈妈一脸无辜地反问我:“沙酱是最厉害的警察了,这难道不值得敬佩吗?”
说是这么说,但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我思前想后都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在妈妈积极的牵线下,我们勉强约过几次。但作为两个繁忙的社畜,不是我接到紧急任务需要先行离开,就是他收到上级通知不得不赶回内务省,这相亲完全相了个寂寞。
站在商场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经过无数对情侣,我下定决心:今天就和坂口安吾说清楚,告诉他我们这样是没有结果的。
“齐木小姐。”
来了!新的风暴即将降临于齐木……咦?
穿着白衬衫黑裤子,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方框墨镜,身姿颀长的青年迈着大长腿快步朝我走过来,露出一个封面杂志模特的帅气笑容:“好久不见,齐木小姐。”
“你好,五条先生。”再见,五条先生。
我是想这么说的,但成年人的社交就是如此无奈。
“确实呢,”五条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之前有提出过再见一面,但齐木小姐你的家人说你这阵子忙得不着家,实在抽不出时间来。”
妈妈,我爱你。
我在内心默默地向我的老母亲告白,表面还是连连应道:“真的不好意思,警察这份工作您也清楚,本就要每日每夜地坚守在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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