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的院子里意外地热闹了起来。先是之前颐指气使的禅院直彦和他的大哥差人送来了昂贵的钗环和宝石戒指,再是禅院信朗哼哧着在这里刷存在感,说是要指点她刀法和简易领域。
就像是在竞拍一件物品一般价高者得。
甚尔觉得, 这种思路也不是不能理解。硬性的争抢要靠家里的动态博弈, 而软性的那部分——谁都看出来她愿意给关系亲近的人带来好处, 哪怕是嘴里不饶人的直哉,前些日子也一反常态地对直毘人要求说他长大要去读高专, 也不知道那家伙是看见了什么。
说点好话,稍微退让就能得到实打实的甜头, 这种买卖不做才是傻子, 连他都能想到的事情, 这些无利不起早的家伙肯定也都想得到。
你会怎么选?
甚尔想, 哪个选择才是最好的?
当事人态度若无其事地荡开了那些来打探消息的人, 礼物被好好收纳在了抽屉里,压根没有拿出来佩戴的打算, 甚至连多看一眼的念头也无。可惜了这笔钱, 阿镜感叹, 拿出去卖二手珠宝价格可是要大打折扣的。
一点也不走心,甚尔看着那个箱子:她这么短的头发哪儿有地方去戴那么厚重的发饰。
虽然她表现得一切如常,一如既往八方不动,但甚尔还是观察出了一点点的不一样。围棋一段新人的循环赛上,这人食指轻轻敲着桌面,平日里根本不会有这种多余的思考动作;就连吃午饭的时候也在走神,随便选择了辣椒最重的激辣咖喱。
“这个我吃吧。”
甚尔把自己的盒饭拿出来:“这个是放了苹果的甜咖喱。”
“哎?可是我已经吃了几口——”
“无所谓。”
“……那多谢啦。”
她讷讷接过另一份还没拆封的咖喱饭,显得若有所思。
甚至不止他自己,就连同样在比赛的进藤光都看出了异常,早早获胜的他和他的小伙伴跑过来看棋面,心里藏不住事儿的少年当即就低声惊呼起来:“呀!这局棋……”
塔矢亮也摸着下巴:“这局棋……”
“下得可真不怎么样!”
“不太认真啊。”
两人一齐发表评论。
年轻人的评价往往是最辛辣无遮拦的,甚尔也跟着看了一眼棋局——意料之中什么都没看懂。阿镜有些赧然地笑起来,说最近遇到了需要仔细斟酌的事情,“稍微有点紧张”。
“开玩笑吧!我都没见过你有别的表情!”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还以为咒术师都这样,他对着塔矢亮感叹:“我跟你说过吧,她这个人啊,都从来没有生过气!”
“到底是什么事情在紧张?”
“嗯……不太好说,总之是因为将来可能会发生的某件事,我对这件事不讨厌,但还是会有些拘谨。”
“……好复杂。”
“打个比方,如果马上就要有期末考试,虽然自己复习过,也知道一定会参加,但考试之前还是会紧张的吧?就是那种感觉。”
阿镜说道。
“那就复习得更充分一点。”
好学生塔矢亮如此建议。
“也对,会认真准备的。”
阿镜点点头,但神色并没有因为这些话而被开解。
两个少年都有些担忧,但临走的时候,阿镜很肯定地表态,说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被解决。进藤光显然相信她“一个字一个钉”的程度,只以为是咒术师那边的工作,也不方便说什么,只叮嘱她一切小心。
甚尔抄着手,在他们讨论的时候轻描淡写地干掉了一个来暗杀的诅咒师。这几年已经很少有人试图豁出命来以身犯险,如今陆陆续续又有人来送死,说不定是那个诅咒师论坛里为了悬赏不要命的愚蠢新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听到了禅院家的风声,想在最后的“那个时刻”之前搏一搏。
那个时刻——他手法利落地拧掉了对方的脑袋,连枪都没用上。符篆贴在尸体的额头上,火焰熊熊燃烧起来,很快就把尸体烧得面目模糊。
善后处理结束之后,阿镜安静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辛苦你啦,添了这么多麻烦。”
“毕竟是工作,算不了什么麻烦。”
“需要慰问品吗?我们可以去买通圆茶铺的抹茶大福。”
“我无所谓,你要是想吃的话,可以给自己买一点……”
甚尔迟疑了一下,他看着阿镜身后的方向,问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身后的那东西……是一只咒灵?”
那确实是一只咒灵,只不过非常孱弱,算在三级当中都非常勉强,只比蝇头略好那么一点点。这种程度的咒灵或许会使普通人得一场感冒,或者导致肩膀酸痛,长此以往,说不定会引发腰椎间盘突出之类的疾病……但对于咒术师而言,不会有任何危害。
“是在来找你的路上抓到的。”
阿镜转过身去,把这只毛毛虫一样的咒灵抓起来:“这个可以带回去。”
“……哈?”
甚尔的第一反应是,禅院家给她下达了什么搜集咒灵的任务——御三家当中大都收藏着各种各样的咒灵,用于训练自己的下一代,或者对部分犯错的成员实施惩罚。常年都能看到咒灵的环境,是对于咒术师的“脱敏疗法”。
但这只咒灵实在是太弱,单论攻击力还不如一只大型犬,即便是拿来吓唬小孩子也有些不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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