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次,对方没有了那种带他去看跳舞的促狭,而是表情有些严肃:“这是之前在镝木大小姐那边赚过不少钱的友情情报……有人在暗网上悬赏她,要求是尸体完整,没有明显的肢体缺损。”
“悬赏?”
甚尔皱起眉头:“谁?”
他们两个都太出名,一个堪称算无遗策,一个肉搏未尝一败,凑在一起是无死角的强强联合,就连禅院家都无济于事,某种意义上堪比无下限。这些年里确实也有铤而走险的诅咒师想要搏一搏高额悬赏,但伴随着她年龄渐长,这种无意义的试探早就已经销声匿迹。
“不知道,雇主的身份完全匿名,反向追查也无济于事。”
孔时雨摇了摇头:“而且直接指明是要尸体,所以不会再有那种为了抓活的而束手束脚的行为,你们两个最好私下里商量一下——不过如果是那位的话,只要把话带到让她关注到这件事就好了吧。”
“我去让那两个程序员想想办法。”
甚尔说,他也有那两名前诅咒师的联系方式,即便是变成了阿伊努咒术联盟的“官方”运维,他们之间还是保留了通信渠道和联系方式:“保险起见,我之后会尽量待在她身边。”
“哈,你这个用心棒可真是称职,有花不完的赌马钱连悬赏都不接了吧。”
孔时雨促狭道。
“……胡说什么。”
甚尔不轻不重地在对方的后脊背上拍了一下,拍得孔时雨一个趔趄:“你是要杀了我吗!”
“我又没用力。”
“普通人类被狗熊轻轻抚摸一下也是会重伤的好吧!”
“……”
*
玩笑话归玩笑话,在办正经事,尤其是作为保镖的本职工作时,甚尔可谓是相当称职。
不管基于什么立场,她都不能轻易死掉——除了自己之外,北海道那边也一定这么想。有了能够向将来寻求经验提前作弊的手段,这个糟糕的人生模拟OL游戏也总归稍微耐玩了一点,而倘若有什么东西想要收回这点甜头,那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同意。
绪方精次的比赛现场座无虚席。
两名棋手在棋室里对局,有摄像头将下棋的镜头实况转播出来,氛围压抑凝重,显然正战至焦灼之处。
小房间里剩下的人都屏息凝视,尽可能压低自己的存在感,防止给两位棋手造成干扰;而外场等待的记者、观众、一些有资格进入转播现场的棋迷则三三两两激烈讨论着如今的对局情况。甚尔以家属身份轻易混了进来,环顾四周,看谁都像是潜伏在这里的杀手。
咒灵缠绕在他的脖子上,里面装着太|刀胁差,一柄匕|首和一把枪。
太|刀是今年的日本德比赛马上狠狠赌了一笔之后买到的咒具,特意请了奈良代代相传的名刀匠打造,除了钱之外还要耗人情,三条小锻冶宗近当代家主亲自动手,价格高得惊人。
甚尔稍微比了个手势,这几个月训练下来,咒灵已经可以精准地取出他想要的咒具,而不是像最初那样yue地一下一股脑倒垃圾一般将所有东西全都呕出来。
有人和他对上视线,眼神躲闪了一下,又撇开了脸。甚尔皱起眉头,那人明显是个非术师,身上毫无锻炼过的痕迹,但背着一个巨大的挎包,看上去里面能塞下一把砍|刀。
于是他走过去,垂着头低声威胁:“你包里装着什么?”
“……咿!是、是备用摄像头和采访稿!我是个记者!”
甚尔强拆开检查,确实是记者常用的设备,对方的眼神更加惊恐,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围棋的比赛现场会放进来一个黑|道。
甚尔恼火地将查验过的包放回凳子上,转头的一瞬间,扫见了玻璃上反射出来的自己的那张脸。他精神紧绷的时候表情本来就严肃,连带着嘴角上的疤痕一起,在普通人眼中似乎确实是个颇具威慑力的长相——也就是说这个非术师记者只是单纯地觉得害怕,就和便利店和超市的收银员会对阿龙提高警惕一样。
人太多太杂,而且还夹杂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在,他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咒术师,虽说因为特殊的天予咒缚可以看见咒灵,但更进一步的观察残秽和咒力流动就无济于事,根本没办法从这群人当中分辨出谁才是有歹意的诅咒师。
五条家的他心通可以察觉恶意,将袭击扼杀在萌芽之前,而他同样做不到这些。
杀死某个人只需要伺机而动抓住机会,但没想到,原来想要保护一个人,是这么辛苦、这么麻烦的事情。
以前总是能提前拿到剧本,连对手会从什么角度跳出来都可以提前预判,顶多就是找到准确的目标把对方揍一顿而已,现在却要提防着不知道来自什么地方的袭击,造成的精神压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捱了四个小时,终于等到了这场比赛的结束,甚尔根本没在乎输赢,而是直接拨开人群,找到了那个正在收拾整理棋谱,脸上一副无忧无虑的咒术师。
“现在就离开这里。”
他压低了嗓音,站在对方身边,明显是保护的动作。
阿镜一愣,捂住了自己的一只眼睛,只露出浅葱色的瞳孔:“咒灵?还是突然袭击?”
“不知道,孔时雨说你突然被悬赏。”
记者们还在采访,闪光灯和拍照的声音此起彼伏;啪嚓一声,有人把什么东西不小心碰到在地;还有人伸出手摸口袋,掏了半天,结果摸出来一支烟——他转身朝着吸烟区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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