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会不会有哥谭人顺着窗户看到夜翼蹲在墙头浑身哆嗦的像是通了电一样,但是克洛伊觉得他们在做这种事情之前肯定会找一个非常隐秘的角落,总之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夜翼在那里笑得停不下来,
蝙蝠侠在夜翼的笑声中甩动披风快步的朝着下水道的出口方向走去,尽管他的脸色被油彩所掩盖看不出来什么征兆,可是克洛伊还是觉得自己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布鲁斯·韦恩变黑了的一张脸,她想了想还是坚强地做好了最后的收尾工作,给蝙蝠侠最后的伤口给治好了。
夜翼终于收住了他的笑,开口和蝙蝠侠报告他们那边的作战情况。他摸了一把自己的小腿,刚才他被哈莉·奎因的球棒砸到了腿上,因为太过熟悉伤痛所以他不需要诊断就能够推理出这样的疼痛是来自胫骨骨裂。
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的疼痛正在褪去,他没说话,只不过打开了虚拟屏幕冲着对面的克洛伊做了个手势,在没有蝙蝠侠的情况下感谢着她的好意。
连续的远程治疗让克洛伊的头隐隐作疼,她一边揉捏着自己的眉心一边偷眼看蝙蝠侠,他已经重新回到了刚才发现杀手鳄的地方。
他垂下头看着刚才那位无辜的受害者,他无数次充当着一个温柔的死神,用黑色的衣摆引渡那些普通人最后一段道路。但是这次他发现对方还有这薄弱的呼吸,他蹲下身确认了她的脉搏便立刻呼叫了急救车,压低声音让她坚持着等待救援。
克洛伊在椅子上面缩成一团,等待着蝙蝠侠接下来又一次的诘问,刚才不计后果的回怼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甚至她还努力地往阿尔弗雷德身后靠了靠。
但是蝙蝠侠站起身后,只是抬起头,他知道蝙蝠电脑上一定可以看见他的正脸,那也是他自己设置的程序。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值得别人冒险,但是其他人值得。
逃过一劫的克洛伊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疼,尖锐的鸣叫似乎最终冲破刺穿,在她的左耳中尖锐地回荡起来。只有一边耳朵的耳鸣实在是让人难过,居然让她开始期待自己的右耳也来一下,以此平衡。
她稳住自己的身体从椅子上面站起来,想要和阿尔弗雷德说一声好去休息片刻,等到有需要的时候再来叫她,却看到阿尔弗雷德脸上的神色凝重的像是哥谭的阴天。她顺着阿尔弗雷德的目光追寻过去,发现他正在盯着属于蝙蝠少女的那块屏幕。
芭芭拉·戈登曾经有过很多梦,她少年时候曾经期盼着自己的母亲能够回首相顾;也曾经幻想过和黄金男孩的相濡以沫;更憧憬过自己未来种种。
人类拥有梦想的权利,却难以持之以恒,所以一旦为梦想付出长久的辛苦,那个梦就会变得璀璨夺目而又弥足珍贵。
那样的梦想对她来说也只有两个,一个是芭蕾舞者,一个是蝙蝠少女。她为前者奉献了自己的孩提时光,她为后者供奉了自己的青春血汗。
她在哥谭的夜色中翩然起舞,美丽得让这个城市都褪去了阴森诡谲,平添了几分绯红的光华。
她的梦想带着她轻盈的上升,而她为之付出的辛苦托举在她的足下。可梦想却也太过轻盈,似乎什么都可以将它轻而易举的击碎:不公平的裁决,讥讽的网络留言,他人的冷眼,政治的牺牲品,战争的受害人,钱财,时间,疾病……一颗子弹。
只不过砰的一下,她的梦想就被炸碎了。
那是一种内伤,别人只会惋惜着说一句好遗憾,他们根本没办法听到别人身体里面梦想爆炸的那声巨响。他们不明白那轻盈的梦想有多锐利,因为很少有人的梦想是那样被汗水浸泡过,被时光打磨过的,所以他们不懂一旦炸开,那些曾经的痛苦没有结成果实威力是有多么的轰轰烈烈,让五脏六腑都满是郁结的苦。
你的一切努力都被轻飘飘的打破了,你哭也没用,你怒也没用,因为对方不会听你的话,对方不会看你的泪。
那带来的伤害是永久不断的,甚至只要看到那个敲碎了自己梦想的人,就会回忆起那个时候的痛苦。
就像她现在面对小丑。
阿尔弗雷德正在联络其他几个人往芭芭拉所在地方赶去,克洛伊突然觉得头不再疼痛,此刻紧张已经盖过了一切。
芭芭拉的治疗其实还没有真正完美的结束,在治疗的最后阶段就是她用自己的能力来诱导芭芭拉跨越自己心里的障碍,而她心里一直无法跨过的障碍就是小丑。
无法原谅,痛恨厌恶以及她极力掩藏的恐惧,在克洛伊的能力之下无从遁形,可又让克洛伊无从下手。
克洛伊盯着自己面前的屏幕,芭芭拉站姿挺拔却僵硬,像是身上的制服是从外面偷来的,她来不及摘下衣架就套在身上。
克洛伊想,只要自己用能力轻轻地提醒她一句,就像是帮助她一起跨过去,芭芭拉就可以渡过难关。
她盯紧了屏幕,看着芭芭拉突然不再僵硬,她凛然出击,蝙蝠少女的披风在她身后甩去,化作了轻盈的羽翼,她的动作优雅曼妙,像是在夜空里面翩翩起舞。
阿尔弗雷德看向克洛伊,但是克洛伊摇了摇头。
“阿福,”克洛伊转过头冲着阿尔弗雷德欢欣地说道:“我什么都没做。”
她眨了眨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我什么都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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