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处,女子停了扇,默默的抬了步,随着她的移动,渐渐暴露在众人眼前,刘汝脸色一僵,程三惊讶的长大嘴,就连身后的一排衙役都跟着瞪大了眼。
“许攸衣。”
风声似乎一瞬间停摆,两方人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头雾水的齐齐看向一身皂衙服的刘汝,有些摸不清是什么状况。
这,是杀?还是,杀?
第6章 位置 许攸衣眼神微闪,唇瓣翕动了一瞬……
鲜血在烈阳下散发着腥臭,明明白白的昭示着方才的惨烈。
瑞凤眼闪过丝暗光,许攸衣执着玉骨扇虚空,蓦地指了指程三手里的兵器,“本官探访民情,不过就稍作打扮,怎么程捕快这就认不得本官这个县令了?”
一溜衙役屏息一瞬,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精彩纷呈。
诀阳城已经死了几任县令,如今早已风声鹤唳,现今这个方才上任不到一日,若是又遇了不测,县衙上下怕是难逃波及。
何况许攸衣的底细尚且不明,杀了她,或许会惹来无尽的麻烦。
程三握着兵刃犹豫的看了眼身侧,可眼下西街的暗桩又是倾巢而出,是个长眼的都能瞧出不对,杀或不杀,似乎已经成了死局。
“大人怎么来了,这地腌臜的很,怕是得脏了您的眼”,刘汝不动声色,她不信许攸衣会单枪匹马的出现在这,程三是她的心腹,县衙这么多人,许攸衣却指名道姓单单只点了她来问话,实在令人不得不心生疑虑。
“已故陈县令清正廉洁,令人敬佩,她能来得,本官自然也能来得,不知刘捕头如今这般大动干戈,可是案子有了首尾?”
许攸衣悠悠的扫过一众举着血刃的手,目光殷切的投在了刘汝脸上,“刘捕头放心,本官与安城王交情甚笃,如今她人就在青城,若是收拾不来,本官可以修书一封助你一助。”
安城王!!!
她不是早就解甲归田,不知所踪了吗???
一众人等骇的直接白了脸,安城王的名声谁人不知,当年南城一役,伏尸百万,兵戈殆尽,无兵无粮无人,只剩几个老弱妇孺陪她守着一座空城,谁都以为她活不下来了,结果她偏偏以一人之力,楞是扭转乾坤,将敌寇赶到了凰朝边境百里开外,不可谓不说是神乎其技。
自此安城王之名响彻天下,也是那一次她失去踪影,再无踪迹可寻。
至今坊间传言无数,无数的郎君贵子皆为她心折,人人都对她半月银面下的真正面容心神向往,而最恐怖的嗜血杀名,也在她消失几年后,为人砌词歌颂成了英武威猛的美名。
“大人!”
刘汝显得有些激动,叉起手,连道,“大人,大人不必如此,此等小事何劳安城王大驾,何况眼下只是帮派之间的私怨,我等官府中人插手怕是多有不便。”
“哦?私怨?”
许攸衣不置可否,转而将视线投向了刘汝身后的老妇,“不知这位可是刘方刘主绅?”
没想到这县令有些手段,较之前几个,耳目要通了许多,老妇原先还在犹豫要不要倚靠这个犹如泥菩萨过江的县令,乍听许攸衣提到自己,浓黄的眼闪过惊讶,“正是。”
“本官听说你的孙女前些日子为豆疫所扰,一直缠绵病榻,你一直衣不解带的守着她,已经接连好多日未曾阖眼,可是真?”
许攸衣如何知晓?
刘方皱起眉,震惊的瞪大了眼,孙女这病来势汹汹,未免引起恐慌,她早已将此事瞒的水泄不通,知晓内情的也就几个贴身伺候的侍儿,如今被许攸衣堂而皇之的提了出来,却是令她极是难堪。
一则豆疫极难根除,且传染极强,历朝历代所用之法,也不过就是将染病之人活生生的焚烧殆尽,她一把年纪,膝下只有这么一棵独苗苗,实难忍的下这个狠心,索性她孙女福大命大,连熬了几日,也不见加重,她将消息死死捂着,就是盼着孙女能自己挺过来。
二则她死敌不少,若是令有心之人知晓此事,必然趁虚而入,毁她根基。
故而刘汝这般陷害,她也只能忍辱唾骂。
这厢许攸衣的突然挑明,无疑是晴天霹雳,将她的所做付之东流,刘方一时气急了,倚倒在侍儿怀里,喘的整个胸腹都抽搐了起来。
“大人,此人这是哮喘之症,若是不及时救治,恐有性命之尤!”
因着许攸衣之命,容色一直站在她两丈远的身后,纵使他步步紧跟,因着许攸衣倒是未有人在意到他,现下看刘方像是要晕厥的模样,唯恐人去了,令自己所言无法得到实证。
容色想也不想的就冲了上去,许攸衣反应不及,眼见着他越过自己,只好由了他去,一边的刘汝却是晦暗了脸色,手微微一动,就要靠近。
幸亏刘方身侧撑着大竹伞的侍儿眼尖,作势将人推开,错了开去,刘汝一时错失良机,却不愿就此放过容色,手腕一翻,几枚银针便要脱手。
许攸衣察觉异样,赶忙把扇子扔将过去,几个箭步一跃而起,将刘汝踢翻在地。
“本官竟不知刘捕头还精通医理”,许攸衣翻转折扇,欣赏了一瞬,轻轻一抖,便将莹莹泛光的银针奚数收入了袖中,身形不偏不倚的整好挡在了容色身前,“这银针本官看了甚是喜欢,不知刘捕头可愿割爱。”
“大人喜欢拿去便是”,刘汝挨了一脚,所幸许攸衣并无内劲,只心口处沾了些许血污,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人阻挠,实在令人郁郁,刘汝面色漆黑的从地上爬起,忍着愤恨极是隐晦的盯了眼露在许攸衣脚边的靛蓝衣摆,叉手退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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