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你们说,各家宗门都在传,他是动了情。”
“……情之一字,果真杀人于无形。”
沙弥们得出此种结论,快速双手合十,朝着东方念了句佛号,心中坚定着“果然只做和尚好”的信念,继续往诵经堂去完成早课。
此时,谷粒心里也禁不住感叹:做个和尚也挺好啊。
罗汉堂,演武场上。
一批半人高的武僧小师妹正在练习叠罗汉。顾名思义,就真的只是字面意义上的叠罗汉。
谷粒是没看出这能修炼到什么,但看着这些小小的团子身穿明黄色与红色交织的海青,摇摇摆摆不服输地一层摞一层时,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实在是太可爱了。
宽袍大袖遮住了小姑娘们的身形,只剩下圆乎乎的小脸满面愁容。
此时,一个肉墩墩的小手紧紧抓着要叠上去的人的肩膀,沉肩坠肘,大喝一声,提气飞身上去。
身下那一整排武僧小团子也大喝一声,发出耀眼金光,恍惚间竟然在虚空生出一尊幻影佛像,将她们笼罩在其中。
然后,那个飞身上去的小团子就“啊”的一声摔落下来。
其余小团子连忙收了身上金光,想要去看,遥遥角落里却传来一声“继续练,叠不到一个点子上就不要停”。
谷粒:“……”
这个训练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就为了整齐吗?
她好疑惑地看向一旁,演武场东南角上,杨树下小板凳上,正蹲着啃西瓜的廖长老。
这人她打过几次交道,是东六序中罗汉堂的一位执事长老,听说因为罗汉堂典座常年周游在外,他便算是代为执掌之人。
谷粒记得上次一出万佛塔也是这位长老来传她上前山,两人四舍五入算半个相识,便挺了挺胸膛,双手合十挪过去。
廖长老眼尖,早就看到佛子站在演武场口上嘿嘿傻笑。
他觉得这人最近出格事干得多,心中已经认定谷粒在万佛塔内败于心中邪魔,不想与她有太多牵扯。
毕竟,他如今带着这些小比丘尼,若是万一出了好歹,罪过可就大了。
一念至此,廖长老率先起身行礼:“阿弥陀佛,佛子怎么有空来罗汉堂转悠,今日是佛道论法武试第二日,还是前往留仙台观战来的畅快。”
谷粒扬眉,刚说咱们俩老熟人呢,这么不给面子,我还没走到就赶我走。
诶,我偏不走。
谷粒清浅一笑,双手合十,随口报个佛号率先坐下来:“鸠摩罗什,衲僧特意前来,瞧瞧师妹们可曾有什么进益,顺便送些补给之物。”
廖长老先是疑惑,佛子多年来只证阿罗汉果,如今怎么悄无声息改奉鸠摩罗什?莫非转修了别的什么道?
随后,他是大大的疑惑,佛子什么时候还关心起了禅宗下一代了,还知道送温暖?
他思来想去无解,口中却是直接问谷粒:“禅宗清贫,便是佛子恐怕也没有多余的资源,还是自己留着吧。”
谷粒:“……”
不是吧,念无相这么佛子当得这么没面子的嘛?
幸好,她这几天趁着跟念无相在一处,偷偷转移了很多丹药,法器,材料,法阵与符咒手抄本之类的小玩意过来。
不过,她芥子囊剩的灵石确实不多,给念无相留下四分之一,剩余的全转移过来,也不过几千上品灵石。
把自己这点“微薄”的家底核算完毕,谷粒开口道:“长老不必与衲僧客气,禅宗的未来,还得看这些孩子们,苦了谁也不能苦了他们。”
说完,谷粒大手一挥,从芥子囊中取出一堆乱七八糟码在面前石桌上。
“一点小东西,不值几个钱。衲僧修习无相禅,留着也没什么太大用处,给师妹们拿去用吧。”
廖长老一瞧差点没昏厥过去。
好家伙,高阶洗髓丹,上品清心丸,就连止血草也是叠加了镇痛功能的富人定制品。
除此之外,还有诸多廖长老也难得一见的云母石,琥珀石等等材料,小法器更是一搬搬出来十八件,看起来还都不是炼器失败的产物。
这不能够叫做“一点小东西”吧?
这要是不值几个钱,他给孩子们东拼西凑出来的法器可能得称为破烂。
廖长老颤抖着伸出一双手,试探着张了几次口,才抖着胡子道:“佛子万万不可!此等物件快快收起来,莫要让有心人看到了!”
谷粒:?
嘶。
你们禅宗到底什么毛病。
谷粒义正辞严:“这是衲僧给师妹们的礼物,还请廖长老莫要阻拦。”
廖长老对上谷粒不可违逆的坚定眼神,热泪盈眶:“禅宗有佛子,力压鹤鸣山重回巅峰,指日可待啊!”
谷粒:“……”
这,恐怕大大不妥。
她让廖长老赶紧把东西收了,换回到刚来时候的话题:“衲僧方才瞧见,师妹们似乎在练叠罗汉,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讲究?”
廖长老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此时看佛子是哪哪都顺眼,自然不会再为难她。
“佛子修习无相禅多年,对这罗汉僧的法门有所不知,十八罗汉怒目金刚本为一体,这下一届的十八僧便是这些丫头们。”
谷粒大为震撼,想想以后自己身边跟的是十八个俏光头,忍不住笑起来,觉得当这个佛子还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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