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在自己的床褥上,遗落了那种东西。
越得不到,越思之如狂,渐渐地,成了一种心魔。
他固然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将她掳了过来囚禁于东宫,但也怪她那个未婚夫太过无用,倘若萧某人真有那么一丝的骨气和义气,说不定他也不能得逞。
夜色渐浓,明光殿中,贺兰桀手捏着一双乾坤珠,盘得声音清脆作响,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他脸色晦沉,冷然地想着。
倒是可以将那萧子初抓来,待将来眠眠可以光明正大地曝露人前之时,令他在她的面前磕几个响头,说千万遍“我是负心人”,那时,才好教她看穿他的用心,更加明白当年眼光有误。
不过,他需要静静筹谋,等待着她可以现身于人前,成为真正可以与他比肩而立的女人那天到来。
作者有话说:
狗东西,别人就必须成全你的单相思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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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狗子 你手段不高呀】
【
【
-完-
第6章
误打误撞
流觞宴设在东宫外苑一溪云,此地有人工砌成的石井栏,茂林修竹参差,泉石清流激湍,在夤夜过去之后,水面缭有浅淡的雾色,腾起于假山池沼两间,如山抹微云。举子云: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足以快慰平生。一溪云因此得名。
今日略起晚了一些,但贺兰桀离去之时,崔莺眠还在深眠,两颊如烟树生晕,不知想到了什么,粉嫩的唇弯成了月牙儿。贺兰桀不忍心惊扰了她的好梦,反手替她拉上了被角,轻手轻脚地离去。
走时,正碰上周嬷嬷带梳头女史过来,欲为他梳洗着装,贺兰桀比划噤声的动作,并未让这些人入门,而是将人留在了院落外,才自行折转明光殿。梳头的女史会意,捧着太子冠服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贺兰桀在明光殿换上新制的衣袍,蹙金刻丝石青广袖圆领外袍,环白玉腰佩,项上挂一条色泽金灿灿的蟒纹如意锁,发梳得一丝不苟,既不会显得太随意,又不会过于隆重,随后前往一溪云。
等待之中的士子在一溪云间或立或坐,或谈笑,或赋诗,兴致正浓。廊下探出一径横斜的云霓海棠。花影婆娑间,溢出一人如云般曳然的道袍下摆。
他掌中勾着一只酒壶,熏熏然长指打着节拍。主人未到便先饮酒是失礼的行为,或是另有所图,为引起主人的注目。但这人的行为举止却全然没有沽名钓誉之嫌。他身旁有两个举子,见太子已经停在海棠树后,连忙上前拍打他脸,提醒他殿下已至。
他浑然不觉。
贺兰桀也没惊动此人,天下脾气古怪的他见得多了,这个也不觉有什么,或许是个酒仙。暂不去理,这时,从一溪云的溪畔亭中,传来了士人的议论之声。谈话间,说到了当今朝廷最为头疼的民间邪逆组织红衣教。
红衣教信奉一个叫作红衣天神的虚无的神明,以蛊惑民心为己任,创教以来兢兢业业地败坏社会治安,给朝廷碰钉子。教首听说唤作藏山散人,座下有门徒八千,首徒枯荣真人,更得其衣钵真传,发扬愚昧无知的教众四处信教,诟病朝廷,掀动反叛。枯荣真人手下又有四大护法,这四名护法仿佛隐姓埋名了一般,所见之人极少,没有什么消息透出来。但从这几年玉京的种种风吹草动来说,红衣教的风雷水火四大护法应当就藏匿于人群之中。
此事是武帝的肉中之刺。红衣教如今固然尚未能成太大气候,然而蚊虫不叮人,也吵人,更恶心人。太子与赵王都想为武帝分忧,谁若是先捣毁了红衣教的老巢,可说大功一件了。
近几个月以来,贺兰桀因分心在崔横岭舞弊案上,步调早已慢了赵王一筹。不过,他不急,打草惊蛇于事无济,与其大张旗鼓地网织其罪名,搜捕其教众,不如细细地抽丝剥茧,揭开四大护法的真容。那些被愚弄的百姓,终究是因为无知浅陋或贪功好利而上当,其本身并不是什么罪过。
“此间之人皆知,红衣教创教不过七年,朝廷听之任之六年,萌芽之时未能斩草除根,如今由它渐渐势大,四大护法蛰伏人间,长此以往,迟早玉京生变,必有天雷地动。今日,是要亡羊补牢,还是徒呼奈何,谁也不知。”
“何出此言……区区邪逆而已。”
有人对此不以为然。诸如红衣教这般的悖逆之徒,每朝每代都有不少,从未成能够什么声势,给朝廷带来什么大的变故。到底是愚民宵小而已,哪里值得挂齿。
被反驳的人不服气,冷冷笑道:“刘兄,倘或明早起来,发觉枕边之人,竟是那擅长千变万化的水护法,不知你可还有这‘区区’二字?”
“你胡言乱语!”刘青行勃然大怒地跳起来,“嚣张狂徒!”
说罢就要跳将上前狂殴对面之人,被其余士人连忙拦住,劝慰消气,他大声道:“辱及山妻,还能坐视不理?谈何丈夫!”
没想到这刘青行竟是个性情中人,众人对视一眼,笑了笑,也不好再上前。眼见帮手们退下不拦了,那大放厥词的青衫士人罗如隐连忙好汉不吃眼前亏,作揖向刘青行赔罪。
鹿鸣清为太子近侍,带刀跟随贺兰桀旁侧,停在那株海棠树下,见状不禁暗暗摇头。纵然大晔重文抑武,在他看来也百无一用是书生,文人性情,三个人就能打作一团,各怀心肠,倘若气量狭窄,更加冤结难解。难为太子,竟还看中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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