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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他想不通,入洛后也?就猜到了。他既能?将父亲从南朝掳来,当初替妹妹送信时怎会?送错?他是做了他手里的刀了!
    “兄长多虑了。”
    斛律骁耐着性子,“阿窈是我的妻子,我不会?瞒她,等她记忆稳定一些后,该告诉她的我都会?告诉她。”
    闻及妹妹,谢临神色总算缓和:“还烦请殿下,带我去见小妹。”
    黄昏时分,鸿雁厅里摆了饭食,宴请谢简、谢临父子。谢窈见了兄长后果然极高兴,一向不大饮酒的人,连饮了几杯米酿。
    “阿窈,你在这?里待得可舒心?么?”酒过三巡之后,谢临问。
    当着父兄的面?儿?,她有些不好意思:“郎君待我很好。”
    郎君?欺她骗她,断绝她所有后路。他又算她哪门子的郎君。谢临眸色沉沉。
    那米酿却余韵悠长,谢窈渐渐不胜酒力,扶额倒在了案上,斛律骁道:“窈窈醉了,先回去休息吧。”
    “失陪了。”
    他扶她起来,同谢家父子作别。谢临眸中闪过一丝担忧,想要起身追上,谢父却睨他一眼,谢临强忍着气性,会?意地坐下了。
    屋外天色已暗,明月东升,斛律骁将人打横抱起,朝关雎院走。
    院中月光空明如?银,娟娟如?雪,馥郁桂香无处不在,清香侵染衣袍,倒叫人想起去年那个同样沁着馥馥桂香的中秋之夜来。就着月色,斛律骁抱着她缓步而行,低头轻吻她秀润的额头:“今夜是中秋之夜,和你父兄见面?,窈窈高兴吗?”
    又自嘲地喃喃:“我是不是,总算做了一件让你高兴的事?了?”
    谢窈没听清后面?半句,倦倦靠在他怀中,不忘谢他:“……谢谢郎君,妾高兴的。”
    斛律骁神色便有些黯然。
    其实细想,这?一年以来,他好似什么都给了她,又好似什么都没给她。
    给她的是他强加给她的感情,虽然毫无保留,却终究不是她想要的,没能?给她半分幸福和快乐。
    她跟了他这?么久,想是还没有一日如?而今这?般陷在虚幻记忆里的满足。
    “那,我求阿兄留下来长长久久地陪着窈窈好不好?”斛律骁试探性地问。
    怀中却无了声息,她眼睫倦怠搭着,竟是已陷入了沉睡,他无声咧唇:“等你醒了再说吧。”
    鸿雁厅里,谢临同父亲离席,回到房中。
    遣退侍者,谢临对父亲道:“阿父,这?里不能?留。”
    谢简漠然不应。
    他又何尝不知眼下被拘在这?里与人质无异。可他在南朝已是个死人,总不能?死而复生。
    谢临看出父亲的顾虑:“那贼子是想用阿父和儿?拴住阿窈,我们在这?里毫无根基,只有回到兖州,还可牵制、震慑他一二?。”
    “若父亲顾忌兖州人多眼杂,也?可去临海投靠姨夫姨母,总之不能?留在这?儿?,做人家砧板上的鱼肉。”
    临海郡位处会?稽以南,顾名思义,靠海,此?处距离三吴不远,物产丰饶。临海郡郡守沈斯年乃是谢父的连襟,两家关系一向不错,谢家在临海也?还有几处园墅。
    谢临已想好,他此?次只是出使,迟早要回到兖州去的。兖州也?紧邻南海,可送父亲与妹妹坐船,经?海路到达临海郡。
    “那你妹妹,要怎么办呢。”谢简叹道。
    虽然他并不喜欢这?被迫认来的女婿,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对女儿?的确是真心?的。两人也?已做了一年夫妻,谁又知阿窈那孩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谢临道:“阿窈自然是和我们一道回去。她若愿意跟着此?人,也?不会?做出自戕的举措来,我也?会?再问问她的。”
    “此?事?容后再议,”谢简嘱咐,“贸然不见了两个大活人,他势必会?起疑,兖州又和齐朝接壤,一旦兴兵,首当其冲,你要谋划得周全些。”
    谢临轻蔑一笑:“那就做的隐秘一点,不让他怀疑好了。”
    ……
    事?情就此?定了下来,次日一早,谢临回到四夷馆,与代表南朝出使的堂兄谢承各自带领使团,与太常寺的官员去考察洛阳的大小市与金市。
    末了,又被临时叫去城南大营观瞻军容,说是魏王之意。
    预备回内城的车马就此?改变行进的方向,轧轧朝南走,由北齐的官员引着到了城南大营。一道人影已在大门口等着他们了,身上紫锦罗袍,玉带珠履,面?上高鼻深目、轮廓俊美,实是英姿颀峻,料想是那位出身高车的妹婿,谢承忙躬身行礼。
    “都是自家亲戚,何必多礼。”斛律骁道,略略打量了眼同样一表人才?、温柔玉润的谢承,“早闻陈郡谢氏玉树生阶、芳兰满门,今日得见二?位兄长,一文一武,皆为?国家之栋梁,才?知此?言非虚。”
    谢承抬袖擦擦汗,“殿下过誉了,小臣何敢以兄长自居。”
    “这?有什么。”斛律骁道,“二?位兄长既是我妇的兄长,自然也?就是本王的兄长,如?何唤不得。”
    诸位南朝使臣本还担心?他会?因为?遇刺之事?为?难,见他随和亲近,才?慢慢放心?,随他进了大营。
    营中营寨排列整齐,秩序俨然,将士们正在校场上操练,黄沙腾腾,杀声震天。众人心?知他是欲借此?举炫耀齐军的军威军势,一路陪着笑,但见齐军训练有素、如?雨骈集,不由想起去岁被人打至广陵城下的耻辱来,又都愁眉苦脸,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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