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首歌唱完,掌声雷动,好几个人高声喊了声好。
趁着气氛热烈,女同志又拉了个同行的姑娘,让她给大家唱曲儿,还找了随身带着二胡的男同志伴奏。
于是不到片刻的功夫,经典的《朝阳沟》片段就在车厢中间响起。
“亲家母你坐下,咱们说说心里话。”
“当啥?啥?啥,当个农业科学家!”
“你那前腿弓,你那后腿蹬……”
熟悉又亲切的乐曲声飘荡开来,落在沉郁难受的众人心头,渐渐抚平他们即将远行的忐忑不安和惊慌失措,让大家慢慢随着唱词思考,随着曲调平静。
一曲结束,鼓掌声比之前更加热烈,大家的心情也变得不再沉重,开始彼此交谈起来。
气氛正好时,列车员推着餐车过来,从中间的走道上穿过,询问大伙儿谁吃夜宵,只用钱,不要票。
买的人几乎没有,因为大家才刚上来,手里基本都有干粮应付,谁会费那个闲钱买什么夜宵吃。
列车员白吆喝一通,见没人买,又推着餐车去了下一节车厢。
她离开后,有些肚子饿的人开始拿出干粮就着热水吃,味道肯定比不上列车员餐车上的盒饭,但垫肚子足够了。
乐瑶拿出在候车厅吃剩下的绿豆糕,随大流地也吃了点东西,以防半夜肚子饿。
刚吃没几口,她感觉到对面一道灼热的视线望过来,不由得抬头看了下。
坐在她对面的姑娘手里拿着一张大饼,正眼巴巴地盯着她手里的绿豆糕瞧,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乐瑶:“……”
她能怎么办,当然是……吃给她看咯。
分享是不可能分享的,这年头的粮食那么精贵,谁要是被人可怜兮兮看一下就把吃的分出去,那才是傻,净等着被人骗干骗净吧。
乐瑶虽然暂时还没这个意识,但她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把自己的东西分给别人,所以只能让对面的姑娘失望了。
人家姑娘最后只能提议说:“同志你看,我能用饼换你的绿豆糕吗?”
乐瑶:“???”
大饼换绿豆糕?你怕是在想屁吃。
乐瑶一脸‘你当我傻?’的表情,拒绝之意表现得不要太明显。
那姑娘赶紧解释道:“我这不是普通的饼,里面掺了白糖,是甜饼!”
乐瑶无动于衷:哦,甜饼。
甜饼就甜饼呗,反正没有绿豆糕好吃,她完全没有兴趣。
“要不你先尝一口?”姑娘不甘心地掰下一块递上。
乐瑶摇摇头没接。
独自一人在火车上,她是不可能碰陌生人给的食物的。
但是大饼姑娘意外的坚持,乐瑶为了尽快摆脱她的纠缠,最后答应用两块绿豆糕换了她半块甜饼。
换来的半块甜饼没吃,被乐瑶随手塞进挎包里。
那姑娘倒是捧着换过去的绿豆糕细嚼慢咽,眯着眼睛吃的倍加香甜。
可能是她吃的太香太甜了,另外两人也纷纷露出想和乐瑶换块绿豆糕尝尝的意思。
乐瑶:……
都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一个人是换,两个三个也是换,那就全换吧。
乐瑶一气儿将剩下的绿豆糕全给了出去,换来一个大菜包子和一小根油条,也不算亏。
换来的东西都被她收进挎包,暂时没有动它们的打算。
之后她就不再掏吃的出来了,靠窗捧着水壶,一边喝水,一边吹着窗外的夜风。
火车已经在匀速行驶,外面黑咕隆咚的,时间大概到了晚上□□点左右。
大家吃饱喝足后又说了会儿话,随着夜晚的降临,车厢里的声音又渐渐低落下去,该睡觉了。
但是真正睡过去的人其实很少,大都闭着眼思考着以后的路,或是无奈彷徨,或是心烦意乱,都在晃晃悠悠的感觉中渐渐变得遥远,不知不觉间就靠着趴着睡了过去,连列车员什么时候过来关的灯都不知道。
乐瑶靠着窗也睡着了,半夜被肩膀上的麻痛感疼醒,看到的就是睡倒一片的场景。
趁其他人都在睡,她小心起身出去活动了一下,然后到车门那里上个厕所,顺便接点热水啥的。
白天她一个人没法离开行李,只能趁着这个时候做这些事了。
只是没想到会碰到熟人。
她单单想到半夜起来的不会只是她一个,但也没料到和人刚巧在这个时间点碰上,且还是张熟面孔。
“韩战士?”
看着从对面车厢走过来的那个高大身影,乐瑶瞄着夜灯下那张熟悉的脸庞,试探着轻喊一声。
“乐同志。”男人点了点头,几步走近。
乐瑶:……还真是他。
“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趟火车上?”
韩战士依旧一身军绿色,手上拎着个军用水壶,吐出两个字:“公干。”
听到是公干,乐瑶立马识趣地不再多问。
但两人都拿着水壶,看着都是要接水,一下子就在热水间门口堵着了。
为此,两人的动作不禁都顿了下,齐齐停住。
乐瑶首先后撤一步,抬手示意:“军人优先。”
韩战士脸上沉了沉,沙哑道:“已经不……还是你先吧,我去方便一下。”说着不等乐瑶再开口,他人就转身进了热水间对面的小厕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