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答案很快便揭晓了。
师徒三人过路还得要经过那个小村庄,刚刚还只到走到村口就听到了村子里的鬼哭狼嚎。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从他们住过的那间小院里冲了出来,刚跑两步就撞上了一个村民,仰面重重摔倒在地,他一脸的惊慌失措,那村民反倒是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样,还很是假惺惺地扶他起来道:“兄弟莫怕,兄弟莫怕,你可是昨夜遇到那家的鬼媳妇了?无碍无碍,只是你昨夜借住一宿,那鬼媳妇想多少来讨些住宿费而已。”
“住宿费?她要多少,我给,我给!”那壮汉哭天抢地,上赶着就把包袱里的钱袋子塞给了男人,然后屁滚尿流地落荒而逃了。
看那男人跑远,那村民拿着钱袋子晃了两下,咕哝道:“胆小鬼。”又扯开了一看,啐了一口道:“格老子的,还是个穷鬼。”
他晃着钱袋子,瘸着腿慢悠悠转过身来,接着就看见了他身后三匹越来越近的马,和三张越看越熟悉的面孔。
村民:“......”
师徒三人:“......”
祁曜:嚯,诈骗现场。
萧纪凰:我说他们不是好人。
陈阿秀:dbq,是我太天真了。
村民:百日见鬼!现在跑还来得及吗!在线等,挺急的!
“大侠!大侠饶命!”那村民十分会见机行事,知道两条腿跑是跑不过四条腿的,便先发制人,跪地求饶。
自认为被欺骗的陈阿秀最是愤怒,甩开马鞭子就冲了上去,她拿着马鞭指着村民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山上土匪逼迫你们的!”
那村民张嘴就想说“是”,但一看姑娘身后那俩男人面无表情,浑身淌着一种你不说实话今天就横尸当场的气势,又忙道:“没有没有!那启崂山上的弟兄们是照顾我们的,还会派人来给我们做农活。”
“做农活。”陈阿秀终于想起了那天拿着锄头扁担装备诡异和严冲来村里的人,险些咬碎了牙。
她堂堂一介大公主,居然被这么些升斗小民给唬弄了!她鞭子高高扬起,重重抽在了马身上,只听一阵嘶嚎,一骑绝尘。
少女的心思你可别猜。
祁曜看了一脸茫然的村民一眼,和萧纪凰打马路过。
——
“师父,这些人这样做对吗?”过了村庄,萧纪凰才出口问。
祁曜道:“世人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顿了顿,又看着萧纪凰说:“但你既然帮不了他们,也解决不了问题,所以也不要说什么何不食肉糜之类的风凉话了。”
“我知道了,师父。”萧纪凰低声说。
村子外头再走远点就有条小河,河边是青青草地,远处还有耕田,乘着清风怡人的好环境,祁曜便带着徒弟们就地修整,还顺便牵着马去河里喂水。
陈阿秀半天都没说话了,下马后就站在岸边拿着鞭子抽河水,水花四溅。萧纪凰先她一步在旁边洗了个脸,结果一抬脑袋被抽了一身的水。
他还没说什么陈阿秀就鼓着眼睛瞪着他了,一副随时准备开火的样子,萧纪凰看了她一眼,然后往岸边走了回去。
“你怎么不说话!”陈阿秀在他身后愤怒地咆哮。
“懒得理你。”萧纪凰说。
岸边祁曜坐在草丛里晒太阳,他皮肤白,衣服也白,在透彻明亮的阳光下几乎白得能反光,成了整个草丛里最显眼的存在。
萧纪凰慢慢柔和了面部线条,他脱掉外衣期期艾艾地走上前去道:“师父,我衣服都湿了。”
祁曜也看到了陈阿秀朝萧纪凰撒气,他叹了口气,拍拍身侧道:“坐吧。”
萧纪凰挨着顾卿云坐了下来,又把湿淋淋衣服摊在了一边。祁曜捞起他曳地的发尾,将身体内力转换成热量,边烘头发边说:“小姑娘么,就是要多哄哄的。”
萧纪凰“嗯”了一声,心里不以为然,他想我吃饱了撑的去哄她?
他把视线又移到祁曜脖颈上。青痕在雪白的肌肤上刺眼极了。萧纪凰心里也惶恐难受极了,他想了很久很久,终于低头一咬牙道:“师父,我——”
他被命运扼住了喉咙,竟然一个声也说不出口了。
“怎么了?”祁曜顺着他的话问。
道歉的话卡在喉咙眼里,对着顾卿云全然信任的眼神,萧纪凰甚至没法将那句“对不起”说出口。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我昨天想杀了你,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突然很想杀了你。
疯了吗?!
昨夜心底那毫无缘由的怨恨像一根哽在心口的刺,让萧纪凰连“我不是故意的”这样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
多假啊。多苍白啊。
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茫然无措地想。
正值农忙时节,但因着这片穷山恶水,又加之流匪作乱,田垄荒芜,来往的人三两无几,忽然从及腰深的草里钻出的一个大汉立刻吸引了三人的视线。
约莫只是远远的看到三人,又觉得三人并无恶意,那大汉往这边看了一眼,便趴在河边捧着水咕噜咕噜喝了起水来。
祁曜看着他彪悍鲁莽的动作愣了愣,那河水虽算是干净的,可寄生虫可不算少,就这样喝,多半是得要拉肚子的。
他本来想提醒两句,见那男人已经是习以为常的样子于是转而拍了拍萧纪凰的肩膀,道:“别学他的,水要烧开了才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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