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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身踏入院门,钟应朝着紫藤萝花架的方向喊:“君不意,我爹找我,我先走了。”
    不等君不意回答,钟应又道:“等我回来就把木架搭好,你先放着。”
    “……”
    “君不意?”钟应稍稍抬高音量。
    君不意应了一声,轻飘飘道:“你去吧。”
    钟应一边解开袖子上的缎带,一边向着白衣剑修走去。走了几步,钟应脚步微顿,有些疑惑的回首。
    君不意依旧坐在石桌旁,手肘抵着桌面,手心托腮。一双眸子微微阖上,仿佛在闭目养神。
    不知道怎么,钟应觉得今天的君不意有些古怪。他这个样子,自己似乎在什么时候见过,便多嘴说了一句:“你若是没事,就帮我把架子搭好吧。”
    君不意睁开眸子。
    纯澈的瞳孔中落了几缕零星的光线,却如星河繁花一般璀璨,他淡淡说道:“好,我等一下便弄。”
    钟应见他没事,便挥手离开。
    白衣剑修恭候多时,手指在虚空一点,一柄飞剑稳稳当当停在半空中。他拉起钟应后,剑如夜空流光,转瞬便消失在空中。
    院落之中,君不意整个身子都晃了晃,秀丽的长眉微微拧起,一声微不可闻的低吟溢出唇角。
    他的目光落在草地上的小铁锤上,手指头勾了勾,试图用灵力拾起铁锤。
    铁锤摇摇晃晃的升起,跟喝了酒的醉鬼似得向着石桌而去,即将碰到桌面时,支撑铁锤的灵力突然散了,铁锤一顿,“砰”的一声砸到了地板上。
    君不意眸光微颤,瞧了铁锤许久后,用手背碰触额头。
    手背肌肤冰凉如雪,额头却炙热如碳火。
    他在高烧……
    和身体上的痛楚比起来,这点儿高烧反而微不足道,他甚至迟钝到摸了摸额头,才发现这一点。
    君不意拉起自己的衣袖。
    他的衣裳永远穿的整整齐齐,连颈项都遮住了大半,有时候手上甚至会带上手套,恨不得不露一丝皮肤,看上去疏离又高冷,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实际上,这是他从很小便养成的习惯,因为他身体上的东西不能见人。
    细致光滑的手臂上,攀爬着大片大片黑色的花纹。看上去丑陋如恶鬼,又妖冶如曼陀罗。
    那些花纹并非静止,而是有生命一般,在他的身体上生长。咒纹每一次蔓延,都会给他带来可怕的痛楚和虚弱。
    君不意默默将衣袖拉了回去。
    手臂搭在石桌上,他枕着自己手臂,有些疲倦的垂下了眼帘。
    墨色长发自后脑勺倾泻而下,遮住了半边面容,越发显得长发漆黑,皮肤苍白如瓷。
    意识模糊之时,重明国的小太子想:钟应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的,他待会儿再把木架搭好吧……
    云中岛屿上。
    流光从天而降,白衣剑修带着钟应停在了一座竹屋之前。
    白衣剑修指了指竹屋里头:“剑主便在这里,公子,在下便先告退了。”
    钟应答应了一声,白衣剑修便驾驭飞剑离开。
    天高云远,清风徐徐。
    竹屋之前是一湾天蓝的湖泊,竹屋之后是一片青碧色的湘妃竹,一条古旧的木板桥横在面前。
    钟应踏上木桥,看着这熟悉极了的景色,深吸了口气,然后放开嗓子,冲着竹屋喊了一声:“爹爹!知道我来了,你还不来接我?”
    一阵长风拂面而来,吹起了钟应额前的碎发,钟应抬眼,便看到了停在自己面前的娃娃脸少年。
    便宜爹爹张开双臂,不顾钟应的反对,一把将钟应搂进怀里,用下巴蹭着钟应的头发:“都到了家门口了,还要爹爹来接,心肝儿子啊,你又不是还在吃奶的童子!”
    “你再蹭下去,我头发就成鸡窝了!”钟应恼怒开口。
    钟岳一笑,松开了钟应,改拥抱为“勾肩搭背”,带着钟应过桥,一边走一边道:“才一个月没见,你就长高了一截了,不错不错,再过几年,你就有望跟爹爹我一样高了。”
    “如果我成年之后,只有你那么高,那我不用活了。”钟应撇了撇嘴。
    “你看不起我?”钟岳揪了把钟应的头发,“我跟你说,你爹爹我以前可高了,这不是后来缩水了吗?”
    钟应:“……”
    两人过了桥,进了屋,钟应才发觉竹屋中还有两人,一位是头发黑白斑驳的中年男子,另一人则是……沈城。
    钟应前世好歹在玉馨书院待了数年,一翻记忆,便认出了那位宛如隐士的中年男子——天衡院前院主,葛先生。
    葛先生为什么在剑岛?钟应心中闪过这个问题时,钟岳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我先前出来晚了,便是被他们两个拖住了。”钟岳歪了歪头,凑到钟应耳边解释,“不过心肝儿子你放心,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肯定不会让任何人打扰我们父子的,他们两个我都会赶走,一个都别想留下来蹭饭。”
    蹭饭?
    钟应特别想回便宜爹爹一句:你堂堂剑主就这么点出息?
    抽了抽嘴角,钟应问道:“他们怎么在你这里?”
    父子两个肩并肩坐在凳子上,隔着一扇松石屏风,看着葛先生和沈城两个,嘀嘀咕咕。
    “葛先生是阿宛带过来,沈城那小子是来找葛先生的。”钟岳侧首,“阿宛和沈城你应该都认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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