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资源什么都能解决,问题是没有资源。”祁阔说。
严朗长久地注视房间中央的土星状穿梭机,半米宽的环轮上闪过幽蓝的流光,环轮合并竖立,球状的舱体便像一只瞪圆的兽眼。
“祁哥。”严朗转头看向祁阔,迈步走到研究员身前,把对方拢进怀里。
狼犬只是想抱一会儿宇宙。
祁阔兀自红了耳朵,严朗安静地抱着他,歪头蹭蹭祁阔的侧脸,亲昵得不像话。
“我小时候做过一个模型,用卡纸做的。”祁阔说,“一个土星模型,我把它装在玻璃盒里,送给我邻居当生日礼物。”
祁阔五六岁就读完了百科全书,五岁的小严朗到祁阔家玩,祁阔便打开百科全书读给严朗听。严朗乖巧地坐在祁阔身旁,黑溜溜的眼睛盯着插画,手指戳戳火星:“这个球穿裙子,为什么?”吐字清晰,奶声奶气,求知欲旺盛。
祁阔说:“它是土星,裙子是它的环带。”
严朗歪头,祁阔继续说:“环带里有冰、石头和灰尘。”
“它好看。”小严朗说,“它有裙子。”
“有裙子就好看啊?”祁阔逗他,“我好看吗?”
幼犬纳闷地抖了抖耳朵,不明白邻家哥哥为什么要和一颗球比,他说:“你比它好看。”五官清秀的小男孩和穿裙子的球作比较,小严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邻居喜欢你的礼物吗?”严朗问。
“喜欢啊。”祁阔说。
收到礼物的小家伙踮起脚,小心翼翼把玻璃盒放进书架的一格,又从抽屉里翻出一块私藏的巧克力递给祁阔,小严朗小声说:“我爸爸不让我多吃,他说吃太多会掉牙,牙掉完就没办法吃东西了。”
“你少吃一点。”祁阔掰一半巧克力给严朗,“咱俩一起吃,你掉一半牙我掉一半牙。”
小严朗接过巧克力,小声说:“就不能不掉牙吗?”
幼犬嘀嘀咕咕的小模样和现在的大狼狗差不多,虽然念叨着小牢骚,吃进嘴里的巧克力一点没少。
严朗松开抱着祁阔的手臂,意识到黏黏糊糊的撒娇有些丢面子,他问:“你不去办公室吗?”
“去。”快乐的撸狗时间结束,祁阔塌下肩膀离开放置穿梭机的房间。
就算是末日,也是要打工的。
锚点四号的建模完成时,严朗在通讯室刚结束一次地表旅行。没什么新奇的见闻,他单纯出去晒了个太阳。
太阳和之前没什么不同,仍旧圆滚滚热腾腾地挂在天边。
严朗围着地下城走了两圈,看见树林间的巨型松鼠扒在枝头跳来跳去,翼展两米的喜鹊划过碧蓝的苍穹。
看着生机盎然仿若野生动物园的场景,严朗突然觉得,没有人类也挺好的。这里原来是八车道的十字路口,一马平川,人群密集,车辆川流不息。如今柏油路面被庞大沉重的变异动物踩得破破烂烂,爬山虎缠绕路灯,五米长的马陆迈着波浪般的腿路过严朗身边。
奇幻的景象仿若侏罗纪再临。
“锚点四号和五号的记忆提取硬盘是一起拿回来的。”杨宜说,“五号在建模中,我过来帮你做个例行的身体检查。”
“杨老师下午好。”严朗说,“您需要我怎么做?”
“跟我去办公室一趟。”杨宜说,“占用你十五分钟时间,明天给你检查报告。”
做完全面的身体检查,严朗马不停蹄地身穿防护服钻进模拟舱。
锚点四号有着属于平常人的普通生活,是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且幸福。锚点四号是机场的运营人员,负责对接政府单位,根据审批对特殊通道的占用时间进行排期,特殊通道这一摊活,都归四号管。朝九晚五八小时工作制,偶尔需要加班,四号吃住和父母一起,有个相貌一般性格体贴的男朋友。
严朗从四号的视角看到她和父母打招呼,小跑下楼坐地铁去机场,到机场后热情地和同事说早安,眉眼含笑,办公桌上摆放了一束男朋友送的风铃花。
她的生活没有阴霾,按部就班,知足常乐。
四号拿起杯子去茶水间接一杯热水,坐在工位上打开电脑,哼着歌开启一天的工作。手边的座机电话响起,她拿起听筒:“喂,您好,这里是延宁机场特殊通道客服热线,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听筒里传来严朗的声音:“你好,我是太原迎泽五支队队长严朗,两周前向您提交了B0635的特殊通道申请,现在我们需要用特殊通道。”
“稍等,我查一下。”四号打开邮箱,浏览一遍两天前做好的排期表,确定没有问题,便答复严朗,“这边查到了您的申请,但抱歉您不能使用特殊通道,您的任务等级为B,当下有优先级为S的任务占用了特殊通道。”
她点开邮箱里的S级任务申请,内容是官方话术,大概含义是占用特殊通道追捕一位S级的跨国通缉犯,该通缉犯高度危险,近期于特殊渠道发声炸掉今明两天某个架次的航班,落款是国安局联合太原武警支队。
电话里的严朗问:“他们要占用多久?”
四号回答:“这边登记的占用时间是【7:3012:00】。”
严朗回退时间线,暂停在邮件页面。邮件的内容措辞很官方,落款和公章也没有问题,确实是官方发来的邮件。
为什么这样巧合?如果特殊通道没有被占用,严朗能够直接将车开进机场,等等……严朗整理思路,假设特殊通道没有被占用,严朗开车进入机场,亲自把Carlos送上飞机,飞机在天空中爆炸,药液将像下雨一样坠落城市上空,覆盖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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