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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朗挪动一步,祁阔丝毫没有松手的自觉,老实的狼犬负重走向冰箱,两三步路的距离,愣是走出一步一个脚印的踏实感。
    “我打不开冰箱门。”严朗说,“你要不要站在我身后?”祁阔黏人得紧,严朗并不讨厌,有商有量地等蛇类换个位置捆绑。
    祁阔松开手,站到一旁,眼巴巴地看严朗打开冰箱。两个玻璃杯被放在桌面上,严朗拿起一杯仰头喝一口,抿了抿味道,说:“好喝。”
    祁阔方才放心,严朗问:“你第一次煮奶茶吗?”
    祁阔点头,严朗夸赞:“不愧是天才。”直面狼犬真诚的夸奖,祁阔确信如果自己有条尾巴,能原地摇成螺旋桨飞出地下城。
    去食堂吃饭之前,严朗把奶茶放进宿舍的冰箱,等吃完饭出来慢慢喝。祁阔把奶锅还给食堂的工作人员,顺带打两份牛肉热干面。
    杨宜端着盘子路过小两口的桌子,放在过道另一侧的长桌上,对严朗说:“严警官,你的体检报告我传到你的通讯号上了,有空的时候记得看。”
    “整体怎么样?”祁阔问。
    “总体健康,查出些旧伤。”杨宜说,“注意保暖。”
    “好的,谢谢杨老师。”严朗说。
    祁阔夹起面条放进嘴里,眉头轻皱,想起过去两人争吵的画面。
    祁阔一直不同意严朗出外勤,他以为学侦查学的严朗只需要做一些类似内勤的工作。哪知严朗瞒着祁阔接下了追捕走私犯的任务,在追捕过程中差点跟走私犯同归于尽。
    祁阔仍然记得盛夏的海滩,嶙峋的礁石,一个人影趴在一块木板上,气息微弱,不知被太阳烤了多久。祁阔跟着搜查队,不吃不喝不睡,眼睛泛着血丝,按照海岸线一寸寸摸索,他没想过严朗会死,严朗怎么可能死。
    当时找寻严朗的感觉祁阔已经记不太清,无论疲累还是干渴,都比不上见不到严朗的焦躁惶恐,看到沙滩上趴着的人影的瞬间,祁阔的第一反应是迟疑。那是严朗吗?是真实的严朗,还是他的大脑用来安慰他的虚假幻觉?
    首先触碰严朗的是随行的急救人员,祁阔混混沌沌地站在人群外围,看着其他人为严朗清洗脸庞,查探脉搏和心率。
    大片的金黄、铁黑、苍蓝组成找到严朗那天、祁阔的全部记忆。
    也是那一天,祁阔意识到,严朗贯穿了他的前半生。他的童年、中学、大学,他的爱情、信念、喜好,没有一个人知晓关于祁阔的这么庞杂的信息,像从祁阔灵魂中剪掉一块,贴在严朗身上。
    杨宜所指的旧伤,是擦过严朗心脏表皮的激光贯穿伤。
    急救室的一扇门,严朗在里面,祁阔在外面。具体等了多久,祁阔亦不记得,他想的大多是小时候给严朗读百科全书,是书柜橱窗里一排排飞机模型,是飞机场严朗拖着行李箱笑眯眯地喊一声祁哥。
    至于争吵,推出抢救室的严朗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道歉。祁阔被陡然上头的怒火吓到,他握紧床头的铁质装饰,以免情绪失控把严朗的脑袋拧下来。而严朗显然没见过祁阔怒极的架势,惊诧地睁大眼睛,将自己缩进被子里。
    “祁哥。”严朗开口,打断祁阔的回忆,“我吃完了。”
    “哦。”祁阔放下筷子,他没什么食欲,勉强吃完碗里的面条,站起身把餐具端去收残处。
    “去通讯室吗?”严朗问。
    “去你宿舍。”祁阔说,“我的手环有通讯室权限,可以直接投影。”
    严朗眨眨眼睛,说:“地表有树林和蛐蛐叫。”
    “我的手环也可以模拟树林和蛐蛐叫。”祁阔说。
    看来祁阔确实不想去地表,严朗不明白为什么,却还是乖乖跟在祁阔身后回到自己宿舍,踏进房间第一件事是拿出冰箱里的奶茶吸一口。
    祁阔坐在床边调试手环权限,连接房间内的投影设备,他说:“关灯。”四周漆黑,传来严朗喝奶茶的吞咽声。
    严朗说:“祁哥,我看不到床在哪。”
    祁阔无奈地打开灯,严朗一手拿一个玻璃杯坐在祁阔身旁,说:“好了。”
    顶灯再次熄灭,虫鸣由弱渐强,天花板如一点墨水晕染,星空展现,并非一整块弧形的苍穹,而是两棵茂密的树荫中央的一竖条银河。密密麻麻的繁星镶嵌于天幕,星光强弱交替闪烁,一阵风吹过,树梢摇晃,偶尔有巨大的鸟儿飞过晴空。
    “今晚没有云。”严朗仰头,“感觉像把床搬到外面了。”
    祁阔调试空调和画面的配合,以及音响的环绕效果,风声、虫鸣、鸟类翅膀拍打声、树叶抖动声,随着参数的调整,丰富的声音层次将舒适的卧室装点成绝佳的仿户外观星处。
    严朗喝完奶茶把玻璃杯放在床头,仰面倒在床铺放松身心享受森林和星辰。祁阔躺在严朗身旁,胳膊搭在严朗身上,慢悠悠地打个哈欠。
    “这样比用通讯室舒服。”祁阔说,“只需要一点调试的小技巧。”重点是能实打实抱到严朗,这才叫浪漫的约会。
    第27章 锚点五号
    严朗往祁阔的方向翻了个身,黑色的眼瞳因投影的光变得亮晶晶,他问:“我是不是第一个陪你看星星的人?”
    “是的。”祁阔不假思索地说,陪他看星星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严朗,无论是通过天文望远镜还是肩并肩躺在操场上,抑或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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