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椰原本就对这个不在乎崽崽生死的女人就有些不满, 听到她这种推卸责任的话后,厌恶感更强烈了, 满眼都是嫌弃。
顾墨玄大概是觉察出他的不悦,不知道什么时候, 走到他的身后, 手掌搭在了他肩膀上, 轻轻地拍了两下,无声的给他安慰。
老村长老婆抹着眼泪,惧怕地看着试图想要向她靠近的韩总。她知道,此刻的韩总和她当初一样,被阿玲占据了眼球。
她哭着继续说:“她吃食物之前,都要进行一项仪式,她很看重这种仪式感。她要那些被她当成食物的女人,在临时之前,打扮的漂漂亮亮,心里憧憬着情郎,去见自己的情郎。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吃食物的,我只负责在她需要食物的时候,告诉她哪家哪户有女人。”
她一边说一边抽噎:“阿玲几乎很少和我说话,她只有在需要食物的时候,才会和我说话。村子里的女人们,陆陆续续的离奇死亡,但是因为她们大都是从外面拐进梨花村的,村子里人不敢声张,悄无声息地就把她们都埋了。村子里的女人越来越少,几乎没有了。这个时候,有些人坐不住了,开始想办法,我男人,他当时已经是村长了,他开始信奉了央灵大师。从那之后,阿玲就没有再和我说过话。我不知道她是因为惧怕了央灵大师,还是只是因为梨花村里已经没有女人可以吃了……”
“后来,我的大闺女出嫁,出嫁三个月之后,惨死了。”老村长老婆哭得比刚才更厉害了,“我听说她的死因,是因为要去找情郎。别人不明白这代表什么,难道我还不明白吗?我去问过阿玲,可是阿玲一直没有回答我。她已经将近十多年都没有和我说过话了。呜呜呜,后来,我的二闺女、三闺女也都这样没了,我……”
“可是你什么都没有做,反而还默许了你的四闺女被破嫁人。”林椰板着脸,毫不留情地打断老村长老婆的哭诉。他说:“你没有任何的反抗,没有任何阻止,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崽崽们死去。你现在哭得这么伤心,是真的伤心难过吗?还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或者说,是因为被我们揭穿了你的秘密,你羞愧难耐,才哭的?”
“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不是,我没有,你根本不懂我的处境,我没有办法啊,我不能不按照她的想法做啊……”
老村长老婆哭得更加难过了,她的脸上全是斑驳的泪水,加上她原本就瘦小干瘪的身躯,看起来十分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林椰并不同情她。
他转头,对一直在他身后,默不作声安慰他的顾墨玄说:“大妖怪,先把那个阿玲从大好人身上引出来。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能藏在别人的眼睛里,将近二十年,这一定不是个普通的人族,只是林椰看过无数话本,听三头人讲过无数传说,倒是从来没有听过相关的传闻。他看向顾墨玄,瞧见大妖怪的神情,林椰默契地就知道,他们家大妖怪对此也并不了解。
“来,让我去把那个阿玲揪出来!”林椰撸起袖子,准备上前。
忽然,他的手腕被顾墨玄抓住。顾墨玄双目注视着他,说:“你别动,我来。”
说完,顾墨玄越过林椰,几步走进韩总,在掌心聚起一股灵力,毫不留情地打进了韩总眉心。
下一瞬间,林椰就听到了大好人的惨叫声。他像是感同身受似的咧了咧嘴,他们家大妖怪,下手可真狠,一点都不懂的怜香惜玉。当然,这个词林椰用得十分不恰当,只可惜,他是个刚刚学会汉语拼音的半“文盲”,没有觉察到自己用的不妥。
韩总在顾墨玄毫不留情的术法中,杀猪似的惨叫声,声音尖锐的几乎穿透了大气层。
起初,大好人的尖叫声还是他自己原本的声音,是男人的声音,后来那声音就变成了女人的声音,尖锐刺耳的女人声,声声透着凄惨,似乎带着血泪控诉。
林椰被这声音刺激的,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穿透了。他小跑了几步,跑上前,跑到顾墨玄身边,抬手,贴心地捂住了他的耳朵。
原本听着刺耳尖叫声,也依旧面无表情的顾墨玄,双耳被暖呼呼的手掌捂住,那些嘈杂刺耳的噪音,被温热的手掌隔绝在外。他微微侧头,看向身后的林椰。
林椰笑眯眯地对他做了个口型:“我知道,你怕吵。”
顾墨玄怕吵,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顾墨玄可没少嫌弃他吵,要他闭嘴不要讲话。
顾墨玄张了张嘴,心里泛出一丝暖意,同时也有一丝无奈。他家的这只小傻鸟,是不是只记住了他当初对他不好的地方?
这一刻,他心里涌出了一抹后悔。如果当初,他知道这只小鸟,就是会让他心动、会让他心甘情愿相守一生的人,他一定不会把他拒之千里,一定从见他的第一眼,就对他百般的好。
他一边想着,一边抬手,学着林椰的样子,也捂住了林椰的耳朵,把这刺耳的声音隔绝在外。
两个人默契地对视着,随后默契地一笑,把扯着嗓子刺耳尖叫的阿玲和老村长老婆,全都抛在脑后了。
阿玲大概也是被眼前这么含情脉脉的一幕给刺激了,再也受不住韩总身上的术法,挣脱着从韩总的身上离开,扑向了她曾经的旧容器——老村长的老婆。
老村长的老婆眼睁睁地,看着韩总白眼仁上凸起的人形,从他的眼球上剥落,然后朝着她扑过来了。她以前并不知道阿玲是怎么躲进她的眼球里的,但是毕竟长达十余年的相处,在那个小人形从韩总眼球上脱落的一瞬间,老村长老婆就知道,那是阿玲,是想要再次回到她眼球中的阿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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