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身旁的魔界裂缝还在源源不断地有魔物涌入。
天魔被斩于折情刀下之时,一只不一样的魔从裂缝中款款走来。他肤白似雪,青丝如墨,一袭飘逸白衣勒着一把细腰,衬得双腿修长。
折情和慕云歌看见他,都愣住了。
大杀四方的折情忽然收了手中镰刀,规规矩矩地站好,冲他道:“父亲。”
父亲?!
席风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这人到底是谁他不敢说,但那张脸他不可能认错,是白藏。
席风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又见慕云歌向前一步,一脸欢欣喊道:“阿娘!”
席风:“……”
已知折情是被抓到青丘的魔族战俘,那么他爹不可能是慕云歌的娘。
……什么鬼。
席风甩了甩头,把这个奇怪的想法甩了出去,远远地冲那边喊道:“折情!云歌!快醒醒!是幻觉!”
“哦?”白藏看向席风,“你看见的我是什么样子?”
他伸出手指慵懒地朝这边一点,那些魔物便让开了一条路,好让席风能走过去。席风不作迟疑,抹一把脸上的魔血,提刀跑到折情和慕云歌身边。
这两人眼神发直,显然已经不受控制了。
“醒醒!”席风抬手各给了他们一掌,把二人打回魂来,结果他们转了个身,竟然朝席风攻了过来。
摄魂之术……他果然是楼主!
席风躲开折情和慕云歌的攻击,持刀刺了过去。窄而薄的刀刃穿过白藏胸口,他盈盈一笑,蓦地消失在席风眼前。
“我有一些疑惑,不知可否……”清冽的声音又从身后飘过来。
席风拧身,双手举刀狠狠劈下——
“……请你解答。”声音又出现在另一边,“你为何要杀自己最爱的人?”
席风手一顿,收回刀来,冷笑道:“我最爱的人?那你可变错了。”
白藏远远地现身,不合他形象地放声狂笑:“错的是你才对,我一直是我,从未变过。”
什么意思?
席风凝眉细思,刀灵白虹的话忽然回响在耳边——“你看见的一切,都是由你自己决定的。”
所以折情看见了父亲,慕云歌看见了阿娘,而他看见了白藏。
可又为什么说,是他最爱的人?他们相识甚短,最多不过一句相见恨晚,还远远够不上爱这个字眼。
白藏看出他心中所想,反问:“不爱,又如何会看见?”
“要你管!”席风不欲多言,再次提刀砍了过去。
他看见谁并不重要,眼前敌人究竟是谁也不重要,只要知道他不是真正的白藏就够了。
横刀白虹被灌注了席风的灵力,冰与火交相辉映,灵光四溅,迅捷如风刺穿白藏心脏,再将刀刃翻转,横向斩断。
可白藏又不见了。
“哈哈哈……”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果真有趣,重欢楼有你在,应该有意思多了。”
随后连声音也消失了。雪花纷纷扬扬洒下来,一众魔物重新聚拢。
折情总算回过神来:“怎么回事?”
席风没好气道:“楼主来过了。”
“我好像看到了阿娘。”慕云歌喃喃。
席风战斗太久近乎力竭,一脚踢开两只劣魔,撕着嗓子在他耳边喊:“快点想办法!”
慕云歌一个激灵醒过来,转身向魔界裂缝跑去。
“云歌!”折情追在他身后,“你干什么!”
红衣少年站在魔界裂缝前的玉台上,令天法阵重启,重欢楼重获灵力支持,魔物逐渐被驱除。
少年笑望折情:“小天魔,你自由了。”
“慕云歌!!!”
折情扑到玉台上,少年却已不能被触碰。
紫黑魔气将折情团团裹住,他的皮肤变为硬铠,骨刺嶙峋,魔纹显露,却独独少了一对魔角。
令天法阵对这只天魔进行了无差别攻击,但折情一动没动,暗色的魔血滴滴答答落下来,在雪地里烫出一个又一个洞。
“折情。”席风把他拉起来,“把魔气收回去。”
折情死死瞪着前面。
慕云歌已经不在那里了,玉台上只剩一把青金色的剑,华光溢彩,剑意凛然。
……
席风抱着一只火红的小狐狸,踏进久违的琉璃殿。
折情今日穿了一身黑,更显得脸色憔悴。他抱着一坛灵酒,斜斜倚在榻上:“你来了。”
席风把狐狸扔进他怀里:“给你。”
“什么玩意?”折情皱着眉把狐狸拎起来,“丑死了。”
小狐狸冲他凶狠龇牙。
“慕云歌的半魂。”席风从桌上捡了个沙果塞在小狐狸嘴里,“你养不养?不养就还我。”
折情立马把狐狸抱了起来,“谁说我不养!”
又小心翼翼看向席风:“你……没骗我?”
席风:“爱信不信。”
又拿了一把剑出来:“这个也给你。”
是谢芷含的剑。
折情眸光微动,不可置信地看着席风。
席风拍拍他肩膀:“人间很好,你带他们去看看。”
22、重欢楼(十三)
人间很好,有名山大川四季繁花,有八街九陌流水人家,有知己一二,与君煮酒烹茶。
折情背着剑,抱着狐狸走了。偌大的重欢楼只剩席风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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