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藏?他们叫白藏干什么?”江破月毫不畏惧,直接抬脚踏上了怨海上的那座浮桥。
浮桥承载了他的重量,向下沉了几分,怨海之水立刻漫了上来,同时伸出几只白骨指爪,抓住了江破月的脚腕。
“别瞎跑。”沈遇挥剑替他斩断了那些骨爪,反手把剑立在地上,荡出的灵光立刻吓退了怨海中的怨灵,号叫的声音小了许多,也不敢再伸手出来抓人。
青羽懒得再用神识视物,直接掐了一段剑光出来,悬在怨海上方充作照明:“你不是说未晞在这吗?人呢?”
大家四处看看,这石洞全貌在剑光下一览无余,根本没有未晞的影子。
沈遇也有点奇怪,闭眼重新检查了一番:“没错啊,他就在这里,气息很重。”
“他在这。”江破月突然道。
众人还在四处寻找未晞的时候,江破月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浮桥的正中央了。
“未晞有个独门秘技,叫幻音阵……大师兄应该知道怎么破阵吧。”江破月回过头。
松亭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大师兄”是在叫他,面色沉道:“你叫我名字就好。”
毕竟……他们二人,如今都不算是明音门人了。
江破月笑笑,没再管称呼问题,取出一把琵琶抱在怀里:“琵琶与琴不太好相合,但也没得选了,你来起手吧。”
看到他手中原本属于明月长老的冰弦焦尾,松亭雪略有疑惑,但还是什么都没说,抱琴奏起了《破阵曲》。
琵琶声音清脆高亢,但被江破月刻意压制了,免得盖过松亭雪的琴音。
古琴低沉的声音倾泻而出,由缓至急,转到高//潮处似是回到了古战场上,兵刃铿锵,杀伐不绝,随着一声怒喊,山崩地裂,天幕倾颓,怨海中再次翻起暗涌。
一具白玉棺从漆黑的水中缓缓浮上来,未晞歪坐在上面,狠狠瞪着松亭雪。
昔日眉心的朱砂已经彻底转为墨色,延伸出一朵黑莲,成为他身份印记的魔纹。
138、怨海灯(一)
幻音阵已破,松亭雪的琴音也没有再继续下去。江破月手慢了些,多弹了几个音,吸引了未晞的注意。
“嗤,我道是谁呢……明月的琵琶原来是被你偷去了。”他晃了晃悬着的小腿,已经全然没有了往日里仙姿出尘的模样。
“若不是师尊,我还不曾发觉你的诡计。冰弦焦尾是他仙陨前传予我的,滴血认主,不容你置喙。”江破月收起琵琶,纳入丹内。
未晞眯着眼看他,好似在看什么稀奇动物一般:“你管明月叫师尊?哈哈哈……就凭你那身破烂仙骨,要不是我砸灵药用法宝,一寸一寸给你通了灵脉,你能有如今这般境界?明月不过给了你个破琵琶,你就拜他门下了,真是好笑得很。”
江破月一笑置之,轻飘飘道:“你扶持我,只是因为你需要一个有用的傀儡,师尊收我入门,却是真心待我的。”
未晞果然被他激怒了,一下子从白玉棺上跳下来,隔着怨海指着他:“石岳!”
“哦,对了。”江破月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袖,“明心长老,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姓江,江破月。”
说起来还多亏他哥哥江揽月是个剑痴,极少离开云崖山,以至于大家都只是听过云崖五子江揽月的名声,却鲜少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所以江破月就只是改个化名,竟从未被人发现过。
未晞的眼睛转了转,似乎明白了什么,戏谑道:“怪不得呢,一向深居简出的江仙尊有段时间总在山下晃悠,原来是你冒充的。”
江破月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江揽月摊上你这么个兄弟,真是他命中一劫。”未晞啧啧摇头,“不过听说江仙尊天生剑骨,少年时便剑术大成,修为了得,怎么你——是个废物啊?”
他深谙江破月的痛处,毫不顾忌地戳了过去。
江破月垂着头,面目隐进了一片阴影中。
“哎……废物。”未晞又念了一遍,踱回到白玉棺旁,手指从圆润的棱角上划过。
众人都在猜测棺材里的人是谁的时候,松亭雪忽然抖了一下。
他默不作声地,将腰间挂的头骨解了下来。
这是唐烬的遗骸……当初他只得了这一个头骨,其余的部分,不知道被未晞弄到哪去了。
现在,这个头骨竟然散发出莹莹的灵华。
松亭雪捧着头骨的手不停颤抖,厉声质问未晞:“你拘了唐烬的神魂?!”
未晞回过头,笑嘻嘻望着松亭雪,反问道:“听说你一直在找焚玉骨?那你知不知道,这世间最后一只焚骨兽,其实就在你身边啊。”
他指的是席风,松亭雪当然知道。
只是自从白藏向他仔细说过焚骨一族的复活禁术,他就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
“焚玉骨、亡者的遗骸……和他的神魂。”
未晞从怀中拿出一个蓝田玉瓶,隐隐透着淡蓝色的灵华,气息与松亭雪手里的头骨相映。
“这不是齐了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近乎癫狂地看着松亭雪,“你是不是对烬儿日思夜想?是不是做梦都想复活他?现在机会来了,只要抓住席风,剖出他的玉骨,就能复活烬儿……”
“唐烬不会愿意的。”松亭雪的声音冰冷,“你忘了他说过的话吗?习武修行是为了保护心爱的人,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妄造杀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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