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从一个新奇的距离和角度,观赏他赤裸的贴身侍卫,心底不无嫉妒地想,这丫身材真好。
这种“好”,不同于豫王的雄逸与沈柒的俊健。
荆红追的个头不算高,身形乍一看只觉匀称,覆盖在略深肤色下的肌肉,也并没有多么夸张的鼓胀感。但仔细端详,这副身材简直就是“高效能”的具现化,没有丝毫累赘与缺薄,线条极为流畅,每块肌肉的形状与走向,都仿佛吻合了最精准的人体动力学。如同一柄被锤锻到极致的剑,是纯粹为杀戮而生的利器。
这让苏晏想起了后世的特种兵。国内被称为“兵王”的,没有一个是人高马大的肌肉男,相反个头都只在一米七左右,一身精瘦的肌肉看似不起眼,却能轻易打倒体型比自己大得多的对手。
何况,阿追比目前的自己还略高一两公分呢,苏晏只能自我安慰:原主的皮囊才17岁,还有好几年的发育时间,将来突破一米八的标准线不是梦啊不是梦。
与此同时,荆红追也在明亮的天光中,把仰卧的苏大人看了个清清楚楚。在黑色岩石与及腰青丝的铺衬下,苏大人是墨玉盘中的一瓣冰莲,夜色里的一道月光,是令他自惭形秽的最皎洁美好的存在。
可是在那本该无暇的雪色上,却遍布着淤青与红肿,还有不少血迹已干涸的擦伤与割伤,看着触目惊心。
内疚与关切压倒了惊慌局促,荆红追忙不迭问:“大人受伤了?觉得哪里疼?”
苏晏刚醒时感觉不到肢体存在,这会儿血脉终于恢复畅通,但随之而来的刺痛感令他险些叫出了声。皮肉间万针攒动,他额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荆红追连衣服都顾不上穿,探身过去搭他的脉门。
苏晏此刻皮肤敏感至极,容不得一点点触碰,一碰就是钢针齐下,几乎是尖叫起来:“别碰我!别碰……”
荆红追受了极大的打击般,低下头后退几步,并膝跪在地面,一副任凭发落的模样。
苏晏熬过十几秒,刺痛感消失,方才长出一口气:“没事了。”他慢慢坐起来,将铺在石床上的潮湿外衣披在身上,对荆红追说:“做什么又下跪,快过来躺着,让我瞧瞧伤口怎么样了。”
荆红追见他态度如常,胸口的苦闷痛楚方才消弭了一些,低声道:“一点皮肉伤,无妨。大人的伤……”
苏晏见自己满身的青青紫紫,疼是疼,但应该只是软组织挫伤,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严重。原主的身体就是这样,似乎皮肤特别薄,稍微一点磕碰就会淤青,有时他看到小腿上的淤青,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磕到的。
“真没事,就是些淤青,过几天就散了。倒是你,昨夜可吓我一大跳,不知道你流了多少血,真怕你休克后醒不过来了。”苏晏系好衣带,走过去把荆红追小心扶起,去看他后腰。
经过刚才那番动作,血迹又隐隐从染成褐色的绷带里渗出。苏晏想把绷带解开查看伤口,手指刚触到腰身,荆红追立刻后退一步躲开,面红耳赤道:“大人容属下先穿上裤子。”
这话不说,苏晏倒还没在意。被他这么一说,苏晏不由自主地瞟了眼对方腿间,又是一阵羡慕嫉妒恨:说好的和身高成正比呢?怎么你就可以不遵守基本法?
荆红追忙捡起角落里的裤子穿上,眼神不敢与他交触,艰涩地说:“昨夜……属下神志不清时,是不是……冒犯了大人?”
昨晚你血都快流干了,冒犯个鬼啊。苏晏本以为都是男人么,搂着睡一觉也没什么,而且对方是个钢管直,身为江湖人应该比自己更洒脱才是,没想到阿追竟是这副扭扭捏捏的模样,倒叫他生出了几分捉弄的兴致。
苏晏板着脸,回答:“是。”
荆红追脸色一白,抬头飞快地看了看他,眼底掠过绝望之色,“大人好心为我取暖,我却恩将仇报,做出猪狗不如之事,我……无颜面求大人原谅,任凭处置,是杀是剐,绝无二话。”
苏晏一脸冷漠:“你觉得我会杀你?”前前后后加起来,好歹也朝夕相处了两个多月,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即使是个普通侍卫,我也不会随意打杀,你就这么轻看我们之间的情义?
荆红追却从这句话中听出另一层含义:
“真请罪就自己动手,还要我亲自杀你不成?”
他痛苦地咬紧牙关,万念俱灰道:“大人说得对,属下会自行了结。浪迹半生,没什么好牵挂的,唯一放不下就是姐姐,我把姐姐的骨灰藏在大人院子里的那棵老桃树底下,求大人回京后,代为建坟立碑,让她入土为安。至于卫贼,横竖已经是半死的人了,大人若能取他性命最好,若是不方便,就算了吧。”
他说完,扫视一圈山洞,想起佩剑在自己抱着苏晏滚下陡坡时,与装圣旨的包袱一同遗失了。眼下,丹田中内力恢复了些许,武功施展不出,但自绝经脉还是办得到的,于是抬手便朝天灵盖拍去。
苏晏不料他说自杀就自杀,就跟那古代传奇里的侠客似的,看着义薄云天以身践诺,什么大丈夫重义轻生死,实际上就是不拿自己的命当命,彪得一比。吓得扑过去一把攥住他的手臂,连声叫:“没有冒犯!绝对没有!只是抱着,你失血过多昏迷了,全身又冷又硬,唯独那话儿是软的,想冒犯也没硬件支持啊!真的,咱俩之间比小葱拌豆腐还一清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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